难不成,在小姐眼中,自己的性命比她还重要么。
“呵!”萧重荣冷笑一声,拾起竹筒,指着地上跪成一团的小小女子。
玩味道:“老夫倒想知道,你去救齐军,何为替我考虑?”
青枝又重重磕了一个头,才稍缓抬眸,眨眼之间,便由惊恐的目光,转为温婉勾唇。
“叔父,鼠疫横行,若不加控制,下一步便会感染我军将领。”
“儿不愿军中士卒染病,最后连累叔父殒命,又让巴蜀坐享其成,才不顾将令,私自前去送药。”
“儿知错,还望叔父宽宥。”
“呵!”萧重荣把玩着案台上的竹简,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复杂,已不全是开始时那样恚怒。
不待处置,柴昭辅怕他一怒之下,杀了夫人,早已出列,跪在她身旁。
“侯爷,此事不干她的事。”
“是我忧心江南兵马感染鼠疫,常同她念叨治疗之法。夫人为替我分忧,才出此下策,先斩后奏。”
“夫人所做着实没什么错,若侯爷余怒未消,要罚,就请罚某一人,不要为难女子。”
“小婿有了教训,下次再不会允许女子干预军国大事。”
萧重荣捋了捋胡须,故作沉思状,仿佛真被柴昭辅说动了。
轻易便松了口:“念在齐军大半,已被齐酌成坑杀,你并未救下太多敌军,老夫暂且饶你这一次。”
青枝松了一口气,四肢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上。
又给叔父磕了一个头,抬眸时,额上便青紫一片,有血渗出。
心底却也在嘀咕,她去齐营的事,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怎地她这边一动身,那里就知道了。
尤其,她并没有踏足齐军主营,而是去了洮阳帐外数里的荒郊野外。
是叔父派遣了探子跟着自己,还是军中有人告密?
她不相信如此阴差阳错。
“都起来吧。”萧重荣变脸的速度十分快,半真半假的盛怒之后,便是另有所图的关爱:
“小婿忧虑深重,老夫焉能不知?”
“只你有一言,也说得不对。谁说女子不如男?老夫听闻,齐晖带兵至西凉,洛阳大乱,巴蜀趁机去偷。”
“齐晖的小女儿齐珠放下凤冠霞帔,不端着皇后姿态、不顾身怀六甲,坐在战车上,亲自从皇宫一路杀出城去,小产过后,险些殉国。”
柴昭辅将爱妻扶起来,重新坐回席上,跟群臣一同静静听侯爷讲述。
“虎父无犬子,这是何等气概,连很多男儿都自愧不如。”萧重荣随诸臣闲话,底下无不附和:
“是啊,是啊。”
“若齐晖都是此等英雄儿女,何人敢正眼望一望洛阳?”
“这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囿于宫斗,不尸位素餐,有眼界、有魄力、有格局,令人钦佩。”
“就是可惜了,如此优秀的巾帼,却是奸相所出,齐贼实不配有这么好的女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过后,萧重荣才捋着长髯,将目光又钉在青枝的身上:
“老夫虽没有成器的儿子,女儿也大多平庸,可还有这等智勇兼资的义女。”
“早前你在相府,老贼就要你写书信招降母族。今老夫欲命你亲往,去劝降简修,不知吾儿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