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酌风哪儿会在乎这个,只要是她给的,即便是毒药,他也喝了。
就像那夜劫营,她那柴家棍挥过来,跟柴昭辅的招招致命比,只能算是弱不禁风。
他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
他对她,向来只是嘴上厉害,却没有半分行动上的伤害。
一向能动手就尽量不吵吵的人,几乎把这辈子的口水都用在她身上了。
“枝枝,你亲亲我。亲亲我,我就乖乖喝药。”
他从不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就是喜欢不断试探她底线。
好像只要勉强她去做,便能证明她的爱意,就能给他安全感。
“枝枝,我不脏。”
只这一句,她便觉一颗心揪起来的疼。
她听懂了他说得‘不脏’是什么意思,是怕她嫌弃他么。
不管是真情也好,撒谎也罢,都不敢面对他如此执着。
她宁愿是假的,只怕还不起这样的情深。
“枝枝,你疼疼我好不好?”他带着祈求的口吻,悲悯地揽过她的后脑,轻轻一扣。
与她柔软唇瓣碰触的瞬间,便立即放开了。
浅尝辄止的品尝过甘甜,便得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否则他怕自己对她的瘾,一向不由控制,会强迫将她带回洛阳。
他对她一向没有意志力,又有自知之明。
下一刻,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因手指无力,端着药碗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青枝还未从那轻轻一碰中醒过神来,脑海中如同绽开了漫天烟花。
见他手指一直在抖,才立即将药碗接了过来,放在案台旁。
又唤小厮将清粥送进来,只要能正常进食了,便一切都有了希望。
她陪他说了诸多话,担心他体力不支,才喂他吃了半碗粥,便将枕头放好,让他休息一会儿。
齐酌风眼皮顿重,生病本就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可怕她瞧见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起死回生,想来并无大碍,便趁着他熟睡跑掉,一直不肯合眼。
拉着她说话:“枝枝,这附近有一深坑,埋着上万将士的尸首,我险些也被二哥扔进里面活埋。”
“夜晚总有鬼哭狼嗥,你怕不怕?”
青枝坐在他床边,淡淡忧伤道:
“我不怕。”
“失魂的将士,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待他们平了心中怨气,就能转世重新投胎了。”
想来她与柴昭辅某些方面,还是十分相合,比如都反对萧叔父做此伤天害理、人神共愤之事。
“酌哥哥,你睡一下罢,我在这里守着你,天亮再走。”
听闻她再度要离开自己,齐酌风只觉刚喝下去的药,在五脏六腑重新燃烧起来。
催逼得他十分想吐,一阵阵反胃,几乎干呕。
“枝枝,这次不走了好不好。”
他拉着她的手,紧张与慌乱,几乎要将他吞没。
“不可以,酌哥哥。”这回她没再骗他,只握着他的手,轻柔抚摸着他因消瘦,而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我不打一声招呼的出来,将小愚独自留在客栈,若我不归,她定有祸患。”
“且如今我已嫁作人妇,与夫君拜堂成亲,有了自己的家室。我跟夫君说好仅剩彼此,我不能失信于人。他曾庇护过我,我十分感激。我也不想再回相府,重复那些身不由己、委曲求全的日子。”
“我若留此,叔父可能怀疑夫君通敌,必定要为难夫君。”
哪个女人愿意做妾、通房、外室,如果她可以做正妻。
齐酌风心如死灰,终不再劝。
两眼一黑,只撑身起来,趴在床头,吐得昏天黑地。
几乎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呕出来。
起初吐得都草药和水,后来吐光了水,便开始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