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跌进深坑的将士,人之将死,本能的求生欲望,使他迸发出巨大的潜能。
方才还东倒西歪病怏怏的士卒,而今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去的恶鬼。
踩着同伴的尸体,若脚蹬云梯,拼命向上爬。
想要对齐酌成破口大骂,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毒哑了。
方才那碗草药,并不是治疗瘟疫的,而是会致人聋哑的毒药。
齐酌成骑在马上,站在深坑四周,见有爬上来的士卒,便命人用长戟向下刺。
未被毒药害死,也被长戟开肠破肚,肠子流了一地。
有被插穿了喉管,喷出绿色胆汁。
也有被扎透了瞳孔,刺穿的面颊,提着的那一口气咽下,纷纷滚落,活人和死人交织在一处。
有个别体壮如牛,喝了毒药,依旧侥幸活下来的士卒。而因为个体差异,还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跪在地上不断求着情:
“二公子饶命啊,小的没病,是被勿抓来的。”
齐酌成冷笑一声:“呵!即便没病,在瘟疫堆里走一遭,也会染病。”
说罢,拔出宝剑,将那士卒枭首示众。
直到最后一波士卒被推进深坑,那几个漏网之鱼的声音,也已然十分微弱了:
“齐酌成,你伤天害理,就不怕午夜梦回,我等找你索命吗?”
齐酌成蒙面立于马上,使人看不清楚神情,声音却一贯从容道:
“我奉义父之命,让尔等脱离苦海。”
“今日若非是我,即便是四公子、五公子、丞相本人,每一个人处于我这个位置,都会这样做。”
“我既心甘情愿替丞相卖命,就不怕你们找我索命。”
“我只奉劝一句,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为了丞相统一天下,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齐酌成并非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他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了一下。
若是自己染上瘟疫,他不光不会恳求救治,相反,会拔剑自行了断。
痛苦没有了,也不枉父子一场。
任何人,都不能阻挡齐家统一天下的脚步!
被他一通恩威并施后,最后一个士卒不待人推,已主动走进了深坑,闭上双眼,跳了下去。
眼见齐酌风被抬到坑沿,临死还有丞相金尊玉贵的公子陪葬,不知是否能稍得安慰。
齐酌成已见迟迟赶到的简修,手执宝剑,一剑刺穿了抬着齐酌风的几位随从。
齐酌成甚至连眼睛也未眨一下,只冷冷警告道:
“大都督,何故杀我士卒?莫非,是要谋反乎?”
方才拖着齐酌风的两名随从尽数被斩,简修接过昏迷不醒的他,扶在身边,与齐酌成对峙:
“二公子把话讲差了。”
“丞相只说坑杀染病将士,让四公子到帐外居住。”
“是你曲解上意,擅自做主,残害手足。”
齐酌成脸色铁青,站在坑边的将士,已经开始纷纷向里填土。
铁锹撅起尘土,在夜空下飞舞,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今夜原该哭声震天,只简修骑马过来,一路尽是诡异的静谧。
走近才知晓,是齐酌成提前哄骗了士卒,喝下致使聋哑的毒药。
可怜将士们,还当那是起死回生的仙丹。
“丞相在帐中的言外之意,就是不留老四。”齐酌成的双腿孔武有力,加紧马肚子,冷冷与他对峙:
“你跟丞相时间短,不如我可日夜出入相府。”
“你听不出弦外音,我不怪你。”
“好。”简修始终撑着齐酌风的腰,不让他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