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修被困住阵中,迟迟无法脱身。
柴昭辅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都督被束缚了手脚,老丞相就算御驾亲征又能如何?
阵外,柴昭辅骑在马上,将这几日习到的洛阳官话,夹杂着吴侬软语,开始劝降:
“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
“殊不知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将军何故弃暗投明?”
“汝原本为董侯麾下一员猛将,便是城破后,也该归顺董侯的结拜兄长萧侯,怎可委身于齐贼之下,助纣为虐?”
“如今董侯遗孤在萧侯身边,小主人尚在,君却另投别家,岂非被天下人嗤笑?”
“我乃董侯女婿,君若降,我可即刻下令撤此阵法,与君共进帐中饮酒,拜见小主人。”
简修一面抵挡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棍棒,柴家棍法所到之处,犹如万千流星划过,让他来不及思考。
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在此时,又听柴昭辅气定神闲的劝降,更加心烦意乱。
简修强迫自己镇定,丞相对他有知遇之恩,不可任由奸诈之徒,乱其心智。
当即回敬道:“汝乃江南大都督,弃暗投明,不思报效主公,反受萧侯驱使,有何面目说我,你又比我高尚在哪儿?”
“丞相礼贤下士,善待我家眷老小,我虽万死也难报丞相大恩。”
“反观你,呵,为了叛逃白白损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妄为人子!”
柴昭辅被他气得七窍冒烟,只想即刻绞杀,嘴上功夫却也不能输。
揭人伤疤犹如杀人父母,奈何齐家及其齐家将令,各个都是阴险狡诈之徒。
“小主人曾被俘入相府,受尽磋磨,不堪忍受,方离去凉州,投奔叔父。”
“汝既为董侯麾下猛将,不思报仇,反生篡逆之心,恩将仇报。将来有何面目去见萧侯?”
简修在心底嗤笑一声,不想听他继续狺狺狂吠了。
说这些有什么意思?百年之后骨头都烂到地里了,谁知道七魂六魄去了哪里。
若真能见到董侯,他倒是想问问,为何在董侯帐下不得重用,在丞相军中便能被奉为大都督。
是因为自己能力突飞猛进,还是董侯不会识人,不如丞相知人善用?
至于什么小主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去他娘的忠孝两全,董侯在时,自己也没得小主人什么恩惠,怎么凭她会投胎有个好出身,自己就得为她放弃功名利禄?
如今这大都督之职,是自己一刀一剑打出来的,他绝不会被人言若累。
“柴将军一世英名,却为个夫人背叛白太守,活着的时候怕是就没脸面回江南,就别操心我死后的事了。”
“只不知你为了女人成两姓家奴,你那连岳父都称不上的叔父,有无重用尔等啊?”
简修的讥讽让柴昭辅犹如芒刺在背,猛虎落于平原地,还敢放肆朗笑,实在狂妄。
柴昭辅动了杀心,又变换队形列新阵。
简修绠短汲深,终于在体力耗尽时,咬着牙凭借强大的毅力,从马背上坠下,捡起了士卒遗落的长棍,横扫一片,妄图突围。
方才在马上被柴昭辅的劝降乱了心智,未来得及观察阵型的突围之处,否则不会如此狼狈。
正待那万千棍棒砸下,他被逼到中央,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但见一身银灰铠甲,犹如从天而降的神明。
大喝一声:“大都督!齐酌成来也!”
简修望向丞相的二公子,拉住他的手腕,重新跃上马背,与他二人同乘一匹战马,再寻突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