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昭辅接到传召,未敢稍做耽搁,立即动身,策马扬鞭,直奔白府而去。
入内后,书房已汇聚不少文臣武将。
柴昭辅微微抬手,将自己佩剑递给左右两边小厮,由白友恭随从拿走后,统一挂在外厅墙壁上。
入室行礼,见大家讨论急切,收到明公眼神示意后,径直坐在离他最近的席子上。
便听江南大儒开口进谏道:
“明公,丞相起兵数十万,兵发凉州。所到之处,攻无不克,寸草不生。”
“此等时候,万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明公不可!”柴昭辅才入席,便听这些腐儒议降。
本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眼下拱了拱手,进言道:
“明公,唇亡齿寒。”
“从前,奸相入主洛阳,夺取河东诸郡,我们坐山观虎斗,眼见齐家挟天子以令诸侯。”
“今日,奸相发兵凉州,我们袖手旁观,眼睁睁见他吞并西凉。”
“来日,奸相攻打蜀地,我们依旧隔岸观火,巴蜀打完了还有哪里呢?”
“待到烽火烧到江南,我们如何还能继续坐以待毙?”
白友恭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迷茫望向远处香炉袅袅,示意诸位继续说下去。
平尚书事坐直了身子,拱了拱手道:
“明公,齐家以马背上得天下,非我这等儒臣、儒将能比。”
“大都督的话不无道理,只我们江南占据长江天堑,易守难攻。”
“主动出兵,无异于送死。而防守不出,则固若金汤。”
“明公何必舍近求远,放弃固有城池,而主动去招致大锅呢。”
白友恭点了点头,转动着手中的羽扇,细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便是骑都尉开口主张道:“明公,丞相和萧侯,胜负未决。”
“此刻贸然出兵,唯恐齐家或巴蜀伺机攻其不备,偷袭我江南各州郡。”
“回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招大锅,莫不如按兵不动。”
柴昭辅从未像此刻这般,孤立无援。
于是,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白友恭身上。
“明公,眼见齐家朱楼起、平四方。若不在此时发兵,与萧侯共诛之,只恐错失良机,悔之晚矣!”
白友恭慢悠悠的开口,尽是安慰之辞:
“柴卿勿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知萧侯之意,若他不需要,我们贸然出兵,恐他疑心我等趁人之危、欲往凉州分一杯羹。”
“且凉州此去,山高水远,兵马到那儿,人困马乏。若是萧侯按兵不动,全靠我等厮杀,损兵折将,又有谁来保卫江南故土?”
“是啊。”平尚书事跟明公一道,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大都督即便立功心切,也不可轻举妄动。”
“实在不行,咱们先发粮草,支援凉州。也不枉费跟萧侯联盟之谊。”
“如此一来,萧侯若胜,必将记得我等雪中送炭之恩;若败,也可当做无事发生,未大举兴兵相助,齐家便不会对我等恨之入骨。”
柴昭辅斜了几人一眼,将后槽牙咬得咯噔作响:
“鼠辈何故如此?”
“龟缩不出,还妄议我贪图虚名。”
“即便我立功心切,也先想保我江南百姓。”
“奸相残暴,试问天下谁人不知?攻下一座城池,便下令屠城。如此违背天理伦常,本该人神共愤。”
“既如此胆怯,有何面目坐在明公身旁,不若早日赋闲回家。”
将同僚的恶意,原封不动的奉还了回去,立即引来群臣激愤。
骑都尉更是带着调笑调侃道:“莫不是大都督做了凉州的女婿,萧侯被犯,你便比自己挨打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