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狗咬狗一嘴毛,原本指望着这个新入府的大娘子理事,只她从始至终未看着两人一眼。
表面上看上去,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其实心思,早不知道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知道姐姐急于向大娘子表忠心,我又何尝不是对大娘子心存敬畏。”撷芳哭得抽抽噎噎,因支撑不住,便径直捂住小腹,躺倒在地上,继续陈情:
“可姐姐就算嫉妒我有孕,也不该下此毒手。”
“桔荼,你好狠的心肠。你要我的性命,我可以给你,可孩子何其无辜。”
桔荼跪直了身子,又给老太太磕了个头:
“婆母,妾身从未吩咐下人打她,只叫她在祠堂罚跪,对着祖宗的灵牌反思。”
“以免妾身管教不利,以后那些贱人有样学样,都敢不敬大娘子,过来狐媚官人。”
“可妾身哪知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妾身一颗心为着官人和柴家,即便关心则乱,也知人命关天。”
“罚妹妹久跪尚且不能,又怎会叫人打她。莫非……莫非……”
“莫非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去对妹妹下手,不顾及官人孩儿的性命,还要让妾身成了刽子手。”
“求婆母明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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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昭辅昨夜在书房看书至深夜,晨起起了大早,早早便到了湖边,预备操练水军。
原以为在甲班上还会遇见那位‘小公子’,怎奈将战船找遍了,也未见她的身影。
欲盖弥彰的走到老伯身旁,清了清嗓子:
“夫子,昨儿那市井无赖卷了您的书,恐不学无术被您申饬,今儿就不敢来了。”
老伯正在用芦苇编着小舟,目光望向远方平静的湖面,面带祥和笑意:
“既是浪**之徒,将军何故放在心上。”
“这……”柴昭辅被噎住,仍不愿承认自己心里有鬼。
嘴硬道:“我不过是心疼夫子的书。”
老伯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已经迎着朝阳,走向那群捶捶打打的匠人。
今夜原本不准备回去,宿在军营里。
只从前小公子在眼前晃悠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有时还嫌他文弱、无用。
如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陡然间犹如百爪挠心一般。
已叫小厮吩咐柴家门房晚落锁,还是赶在天黑前回了来。
才踏进家门,又闻得大娘子屋里,一阵吵闹声。
“将那几位行刑的下人叫过来,我一一审问。”老太太发了话,很快便有嬷嬷,将打得撷芳小产的恶仆带了过来。
青枝原以为自己半生漂泊,早已经习得无比冷漠。
只看着那女人、跟她夫君有过肌肤之亲,还差点生下她男人孩子的女人——
新婚之夜,更是勾着夫君去了她房内,将自己晾了一宿。
不知怎么,便动了恻隐之心。
也许是觉得重伤在身的她,像极了从前在相府的自己。
无视她起身,将外袍搭在了瑟瑟发抖的她身上。
“既是小产,便先起来。”
“请郎中过来开药,仔细调养好身子才是。”
“免得悲愤交加,伤了底子,以后便不能为柴家绵延子嗣、开枝散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