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原本想着去给婆母敬茶、请安,只听老祖宗院内的人说,婆母清早便来了姐姐处。”
“前儿从婆母房内出来,便想着去给大娘子请安。只听下人说,大娘子身上不舒爽。恐叨扰了,便忍着担心,想着明日再来。”
“今儿听闻婆母在这,心下又实在记挂,进来叨扰了大娘子,大娘子不怪我吧?”
桔荼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
接过嬷嬷的茶,先给了老太太,随后又亲自服侍大夫人敬茶。
都说吃人嘴短,老太太却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没得接了婢子的服侍,还得感恩戴德。
那她这大半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了。
如今见着她,当着儿妇的面,不用另寻机会,当即将她的掌家权下了:
“从前家中无主,柴郎一直忙于国事,由你代行掌家之权。”
“如今新人入府,由大娘子管事,从今儿起,便将主持中馈的腰牌移交过去。”
“以后若是大娘子有什么不懂之处,还要多多相助才是。”
桔荼侍奉完茶水,没急着坐下。
而是立在老太太身旁,等候传唤伺候,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笑意:
“前阵子就想过来跟大娘子说这事,这不是姐姐身子不爽,给耽搁了嘛。”
“眼下婆母在这,我今儿就将钥匙和令牌交出去。”
“只是又恐大娘子身上刚好些,如此劳累,不利于身体休养不说;而且管家事物繁忙,也乏了同官人绵延子嗣的精力。”
一番话滴水不漏,任谁都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前半句是为着大娘子身子骨着想,后半句则掐住了老太太命门。
高门大户,没有不想要嫡子、嫡女的,柴家自然也不例外。
老太太还想给儿媳撑腰,为她争一争,青枝感激于她的妥帖,不好意思继续坐山观虎斗。
便不待婆母帮衬,主动向后缩了缩,答道:
“妾身如今身子不大好,实难当此重任。”
“既有桔荼愿意替柴郎分忧,我自然心甚慰之。”
老太太没办法拿鞭子去抽——不主动往前走的骡子,只得暂时忍下。
表面上,肉眼可见的笑容暗淡了下来。
几个人说着话,屋外已传来阵阵痛哭声:
“婆母在么?”
“还求主母、大娘子,为妾身做主啊。”
几个婆子拉她不得,便是让撷芳生生闯了进来。
老太太见她身上衣冠不整,披头散发,面露不悦之色。
“想你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姑娘,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你来见大娘子的?”
撷芳被几个人架着,柔若无骨的跪伏在地上,双手交叠,蜂腰弯成一个我见犹怜的弧度,如泣如诉道:
“并非亲身有意失礼,而是前日,二房不由分说将妾身捆在祠堂拷打。”
“晨起小腹抽痛,有郎中去瞧过,妾身的孩儿已经保不住了。”
撷芳哭得肩膀一抽一抽,桔荼无法继续在婆母身后站立,便只走过去,跪了下去。
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谁知你是不是早有小产迹象,故意推到我身上。”
“别以为大娘子进府,我没了掌家权,就敢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我告诉你,想诬赖我,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