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迎着风口站立,身后呼啦啦跪倒一片,皆是仇甜的陪嫁丫鬟。
倒是忠诚,他乐得见此情景,心底的怒火也消散下去大半。
缓步走到她跟前,拎着手中的宝剑,未出鞘,只用剑鞘挑起她身上厚重的大氅。
霜雪顷刻间灌了满怀,仇甜被冻得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雁来护主心切,殷殷恳求了声:
“姑爷恕罪,小姐知错。”
“只我家小姐身子单薄,实受不住这等寒风,还望姑爷体恤。”
“你家小姐受不住,枝枝受的住。”齐酌风斜睨了一眼说话的人,冷声道:
“你家小姐为难董氏时,只怕你可没这精神头进谏忠言。怕是不忘在旁添油加醋。”
“来人,将这个恶仆拉下去,未起到规劝主上的作用,不配在我院中任管事丫鬟。”
“立即赶去马厩中做事,日后与畜牲为伍。”
“若敢私自回来见仇氏,便剜去双眼、打折双腿。”
雁来死死地咬紧牙关,便是再担心小姐,也不敢再出一言规劝。
仇甜从前听闻四公子心狠手辣,没有切肤之痛时,总觉离自己很遥远。
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只觉得汗毛竖起。
原来这洛阳呆霸王,是真不会怜香惜玉的。
又或许自己并非他怜的那个“香”,惜的那块“玉”。
“若胆敢有下回,我便将你带到军中,绑到靶子上晒成人干。”齐酌风冷冷交代完,随即负手而去。
“妾身再不敢任意妄为。”仇甜不敢替陪嫁贴身丫鬟求情,只失神看着夫君走掉。
身影没在雪地里,被冻得意识模糊,喃喃自语道:
“原来相府,却是个吃人的龙潭虎穴。”
“在这里,女人可以是玩物、可以是花瓶供人观赏、可以是牛马骡子……却唯独不能是人。”
“不能有人的脾气,人的情绪,人的悲喜和愁怨。”
也许有一天,她会被打磨得像姜娥那样,珠圆玉润。
在男人厌恶妒妇的相府,个人理想就是替男人守好宅院,没有自我。
而当男人宠幸小妾时,便善解人意的退避。
方能落个贤德的虚名,当好大夫人的身份。
身旁跪着的丫鬟见小姐又开始犯傻了,恨不能去捂她的嘴:
“小姐少说两句吧。”
“若再惹恼了四公子,只恐您冻死在雪地里,我们这些仇府过来的人,也要给您陪葬。”
不知是谁起的头,周围立即响起一阵压抑着的低低哭泣声。
这悲声会传染,不知不觉便哭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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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酌风安排了齐家的下人、丫鬟,掌院中事宜,再由不得仇家放肆。
打点妥帖,才去向青枝的屋内。
见他进来,她已放下手中的毛笔、宣纸、染料,去到屋外迎接。
吩咐小厮道:“去小厨房煮碗姜汤来,给公子祛祛寒气。”
齐酌风十分自然的牵过她的手,青枝回头对小愚口语道:
“传四公子令,叫仇氏不必继续跪于霜雪,回房好生休养。”
回头若真闹出了人命,仇大人也够丞相烦心的。
而仇氏那个小身板,显然连久跪都体力不支,更莫说在寒风中。
小愚不情不愿的矜了矜鼻子,还是去替小姐代传的公子命令。
左右即便公子知道了假传命令,也不会怪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