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传出去,岂非被洛阳贵女耻笑?
既不想沦为笑柄,也急于知道他去了何处。
起身推开寝殿房门,情急之下,也忘了新妇要回避外男。
只问:“夫君今夜宿在何处?”
一帮从军中出来的随从,向来不懂委婉为何物,更不屑于诓骗妇人。
拱了拱手,行礼道:
“四公子今夜宿在董氏处。”
仇甜彻底疯了,这事跌破了她心理预期。
她已经做好了婚前素未谋面,婚后缓慢培养感情的打算。
她即便没有容貌出挑,可也并非资质平庸。
不奢求夫君对自己一见钟情,甚至不指望夫妻恩爱,但她从未想过,嫁过来的第一日,竟被齐酌风如此羞辱。
那董氏是何人?
连个通房都算不上,一个无名无份的贱婢,她也配?
竟敢狐媚惑主。
她今日若是忍下这一遭,来日岂非成了洛阳贵女茶余饭后的谈资?还如何与从前的姐妹相见,径是被永远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下一刻,仇甜摔碎了屋内陪嫁的一个花瓶,待到要摔第二只,立即被雁来抱住了:
“小姐不可。”
雁来与小姐荣辱与共,悲愤之余,强作镇定,劝道:
“咱仇家的东西,你便是砸了多少都是,可万万不可动婆母赏赐下来的花瓶啊。”
“小姐,那姜氏是何人?仇家的教习婶娘,在小姐入府前,便已派了耳目在相府打探。丞相夫人姜氏,最是面慈心狠之人。小姐便是得罪了丞相,也不敢得罪她啊。”
“莫说是她赏赐是花瓶,便是随意一根草根,小姐都得好生供奉。”
“切莫因一时之气,令人拿住话柄,添油加醋传到姜夫人耳中。凭白落人口实,白白的让董氏得了便宜。”
对。仇甜后知后觉,不敢才入府就得罪了婆婆。
可气难消,情难忍,无论如何也忍不下这一遭。
将花瓶好生放好,转身便踹开了门,正欲出去。
没注意到掌心一滑,还是失手打碎了那只花瓶。
雁来在身后“哎呀”一声,抚了抚额,更觉头痛。
粗中有细,忙叫另外几名小丫鬟收拾了:
“勿将碎片丢弃,暗中寻了工匠重塑,切莫声张。”
随后才追了小姐的脚步出去,眼见小姐正欲奔偏院去,恐惊动四公子,此刻也顾不得主仆尊卑有别,只一把拉住小姐的手臂。
压低了声音:“小姐莫要高声。”
“四公子别院距丞相寝殿,仅有一墙之隔。丞相今夜招待宾客疲乏,此时定才睡下。您惹恼了四公子不要紧,若是将丞相惊得起来,以后相府可还有我仇家的容身之处?”
“小姐从前在娘家做姑奶奶,可以任性妄为。如今嫁作人妇,需得学会隐忍。”
“咱们既嫁的不是普通公子,夫家比娘家显赫。若不能因小姐,使得咱们老爷步步高升;也千万不能因为您,而使得仇家,招致灭门之祸啊。”
仇甜闭了闭眼睛,几乎咬破了下唇。
忍字头上一把刀,说起来轻松,可行起来,是何等艰难。
的确,除了齐酌风,今日齐家给了她天大的颜面,丝毫不亚于天子大婚。
她若不知感激,还弄得相府不宁。便是一向偏疼她的父亲和哥哥,也不会容她。
“小姐,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不愁没有惩治董氏的机会。”雁来的目光狠戾了几分,握着小姐的手,微微用力,道:
“您一个正妻,还怕她一个连通房不算的贱婢么?”
“咱们来日方长,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