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愚看着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
玩笑道:“小姐何必如此忧心,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即便洛阳城天翻地覆,也是最后才砸到咱们身上。”
自古征战皆是如此,不过男人之间的斗争罢了。
男人若未打到弓尽粮绝、马革裹尸,怎么也波及不到深闺妇人这里。
“小姐本就是无辜受牵连,不记恨皇上就很好了,又不是你到处宣扬的。皇后娘娘不理解便罢,随她去。”
“若是连有人害丞相,他都不知晓,还如何位极人臣?丞相料事如神、神机妙算,小姐实不必为他多些挂虑。”
小愚也觉有些好笑,既是小姐连死都不怕,对夫人也是恭敬求得安宁,而非恐惧才听之任之。
又何必对一总是慈眉善目的丞相,如此畏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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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离开后,其实齐晖也发现这个问题了,负手笑意盈盈道:
“那小孩好像很怕我?”
杀她全家的是老四,怎么这小孩好像把这笔血海深仇,算在自己头上了。
每次看见他,都犹如老鼠见了猫,缩着脖子。虽他未亲眼瞧见,恐是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夫有那么吓人嘛?”
他明明始终对她乐呵呵的。
姜娥嗔了他一眼,无形之中奉承道: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她一小小女子,焉能有不怕的道理?”
齐晖径直驻足,宽大袖袍下的手,指着发妻,无奈笑道:
“你呀,你呀,你这张嘴,老夫可拿你怎么办才好?”
姜娥波澜不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仿佛那句寻常闲话,并无不妥之处。
“欸!”齐晖背过手去,又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无奈,也有果决:
“珠珠做的很好,没让老夫失望。”
“若她胳膊肘往外拐,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与皇上内外勾结,我必废之。”
“老夫不会抱着侥幸心理弄险,让一妇人坏事。”
什么亲生女儿,他不在乎。
成大事者,不拘于儿女情长。
若想在乱世有所作为,非得效仿汉高祖,昔日被西楚霸王打得丢盔卸甲,径直将自己孩儿,纷纷踹下马车。
所以建立了大漢基业,开拓了一个崭新的王朝。
他也一样,若女儿成了一枚废棋,不能为他所用。
他会毫不犹豫的罢黜。
齐珠虽非姜娥亲生,但也算在她身边长大,对她便多了两分养恩,替她分辨了两句:
“虎父无犬子,丞相不必挂怀。”
“妾身倒觉珠珠这孩子温婉大气,明事理。”
“妾身说句僭越的话,若有一日丞相欲行废立之事,珠珠非但不会阻拦,而且一定能够领精兵数千,在皇宫里与丞相接应,里应外合,一举破漢。”
齐晖拂了拂胡须,欣慰的“嗯”了一声:
“但愿如此,老夫也觉自己不会看错人。”
他那么多儿子女儿,虽没精力各个亲近,但大致性格均有了解。
珠珠的确出类拔萃,并非那只在乎胭脂水粉、华美服饰,热衷于宅斗、宫斗,没见识没眼光没胆识的妇人。
单她这次搭救董氏,便让齐晖十分满意,因她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若董氏稍有差池,她这个皇后便也不必当了。
不知齐珠日后能够反应过来,自己阴差阳错,倒是也救了自己一命。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皇后的位置,从来不单单是让她去吃喝享乐的。
姜娥不知老爷这诸多心思,只漫不经心的提起道:
“丞相,老四如今已到弱冠之年,是时候给他娶位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