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酌风实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将酒坛重重磕在桌子上,呼吸变得粗重。
一条腿踩在长凳上,喝多了酒便显得格外话多:
“七弟,你说说看,我到底哪里不如五弟?”
“是,我是不擅长吟诗作对,可花前月下,那本就是女人的活计。”
“我若整天吟风弄月,那帮跟我出生入死的将士,早死在征战的路途中了。”
“我答应过他们,要将他们每一个人都好生带回来,我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可以恣意放纵。”
齐酌风说话就说话,齐酌畔倒是可以静听。
偏他还有好动手的毛病,边说边锤自己胸口:
“难道是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要星星不给月亮,哪怕她要喝我的血,我可以当场用刀划开。可她倒是说啊,她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
“每次见了我,就仿佛见了瘟神。不是委屈的眼圈红了,就是矜着鼻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招她了吗?我明明没招她。那么娇,我只怕拉拉她的手,都把她碰碎了。”
齐酌畔耳边只听一阵咚咚咚响,偏这男人手劲儿大得吓人,平常上战场杀敌时,手执双锏,是能隔着盔甲,都将对方主将的头盖骨敲碎。
听他锤着自己胸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日穿着铠甲,未着布衣。
只担心一个劲儿的猛灌酒无妨,是要生生将自己锤得吐血。
“有眼无珠!七弟你知道吗?这女人就是有眼无珠!”
“我等了她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我就因为怕她生气,怕她小女孩家家的心思细腻、不藏事。万一看见我身边有女人委屈、生气、不高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一直在等她,等她长大。可她是怎么回报我的?”
齐酌风说一句,便猛灌一口酒。
伤心酒越喝越上头,由于醉酒,加之情绪激动,而手有些不稳,洒了不少在胸前衣襟上,也浑然不知。
“我也是正常男人,难道我就没有欲望吗?我又不是太监。”
“每次一个人在军中想得不行了,底下的副将去招军妓,我就一个人躺在草甸上数星星,想着她。想着想着,等着热浪慢慢平复下来。实在平复不了,就一个人生生忍着,捱着。”
“结果她是怎么对我的?”
抱着小叔子,还往人身上贴。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世上,能欺他,敢辱他的人,而没有去见阎王,甚至还活的好好的,恣意舒适,怕是只有一个董青枝了。
可即便是这样,他都舍不得骂她一句。
齐酌畔在一旁听着,不能跟兄长同仇敌忾,挟恨四嫂。
毕竟四哥发发牢骚是夫妻情趣,还显得有几分可爱。
他若是说四嫂坏话,保不齐小命休矣。
又实不知该劝些什么,便只能努力做一个好的倾听者。
只他实在喝了太多酒,终于头颅一歪,倒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齐酌畔见状,不想让兄长继续逃避,决定帮他们一把,给两个人一次解开心结的机会。
当然,如果四嫂真那么朝三暮四的话,接酒醉的四哥回家,被他杀了也是活该。
齐酌畔这样想着,便又将暮云姑娘唤了进来:
“你在这服侍一下他,我去府上知会四嫂一声。”
虽说外面也有四哥的随从,但男人哪儿有女人心细。
万一四哥想吐、要接手、头痛……有个女人在身旁,总归细心周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