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鸨母捏着帕子,拍了拍波涛汹涌的胸口,每次小爷过来,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长工从旁“啧”了一声:“这四公子也不常来,暮云姑娘也不能见天的这么歇着。”
“咱们勾栏院都快入不敷出了,哪儿有闲钱养着这等闲人?”
鸨母回过神来,便揪住了长工的耳朵,作势要打:
“讨打!你这张破嘴,在我面前胡咧咧也就罢了,要是惹恼了齐家小爷,你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活腻歪了,要寻死路,自己去。别连累老身我,我还没快活够呢。”
她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暮云姑娘若是能傍上四公子,以后她这勾栏院,也算有了倚靠。
退一步讲,即便不能,牺牲一个花魁,哄住小阎王别来发难,也就值了。
毕竟赚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齐酌风进了房间,就将暮云赶了出去:
“滚。”
“看见你心烦,弹得那些玩意儿,我又听不懂。”
暮云面露犹疑,望向齐酌畔,便见他点了点头: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叫你再进来。”
“是。”暮云不敢停留,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随即抱着古琴,便步步向后退去。
齐酌风入座后,嫌茶几上的酒盅太小,喝着不痛快,径直抱着木架上一坛老酒痛饮。
齐酌畔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虽不是头一回见他这么喝了,但每次见着,仍觉得心惊肉跳。
琢磨着他缓了一口气的空档,立即去拽他的袖子:
“哥,你悠着点。”
“别这么喝酒,这么喝酒太伤身。”
伤身好,伤身不伤心。
他将酒坛重重搁下,随意抹了一把唇角的酒渍,自嘲道:
“身体康健有什么用?她又不在乎。”
其实他把软玉娇香的她压在身下,贴着她柔软的胸脯时,质问她‘是不是盼着自己去死’,不过是句气话。
巴不得她反驳,可谁知这冷心冷肺的女人,什么也没说。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四嫂一人,你还有家人、兄弟,我们会在乎。”
只齐酌风置若罔闻,比他口中那个冷心冷肺的女人,还要冷酷无情道:
“可我只想要她。”
只想要她在乎,要她疼疼自己,要她一直想着他,只能看着他。
眼睛里不许看任何人,心里不能再容下别人。就如他一样。
“这酒不好喝,甜兮兮的,一股子怪味。你从哪儿弄来的?”
齐酌风没再碰那酒,而是跟楼下唤了西凉而来、浓度极高的烧刀子。
几个长工搬了酒过来,齐酌畔忙又劝了劝:
“哥别喝这个,回头晚上又要闹腾。”
齐酌风怎会听一黄口小儿的话,径自捧起一坛,仰脖便灌下去一半。
还是烧刀子好喝,一口下去,灼得喉咙生疼,只觉五脏六腑都跟着烧了起来。
“痛快!”
随后,又不屑的斜了他一眼:
“闹腾又何妨?我又不和你睡。”
随即,又特别嘱咐了一句:“也别送我回府上。”
“我不想让她看见我这样。”
“恐醉酒后吓到她,伤了她。”
他本就不是个有分寸的人,不管嘴上多有志气,骨子里还是不愿弄痛她分毫。
从前齐酌畔还听话,但见今儿无论无何都劝不住,不知他怎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便决定不听他的。预备去惊动那位妙龄佳人,四嫂董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