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劣根性便是如此,打天下的时候需要一个横刀立马的女将,陪他建功立业;
攻城掠地后,又想要一个事事温顺、百般依赖的娇娇,满足他的占有欲。
“妾身莫不如将这寝殿,直接让于董氏居住罢了。”姜娥说罢,齐晖便变了脸色。
丞相愠怒,即便是发妻,也是不敢在他面前跳的。
只敢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小打小闹怡情,谁都不敢真去一哭二闹三上吊,把相府房顶捅个窟窿。
因为齐家的男人,可不是懂得怜香惜玉的温润公子,狠起来,便是连老母、妻妾、儿女……都能舍弃了的主。
因为狠戾、了无牵挂、不受羁绊,才能入主中原,谁主沉浮。
“丞相,臣妾失言,请丞相惩处。”
齐晖笑笑,重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摩挲。
他喜欢这样知进退、会看男人脸色的女人,让他安心、也舒心。
不管是在外征战,还是在朝堂厮杀,都需要他全力以赴;家,是个休息的地方,他没有哄女人的兴致和乐趣。
需要他哄的女人,要么在娘胎里还未出生,要么正在去阎王殿的黄泉路上。
“我不过是觉她傻气,想逗逗她罢了,你又何必跟一孩子计较?”
姜娥强迫自己恢复神色如常,似漫不经心地吹着枕边风:
“妾身倒不觉她傻气,保不齐她就是故意为之。蓄意谋划,早想了这方奉承的话,就等着到丞相跟前说呢。”
暗自揣测丞相有称帝之意,所以曲意逢迎。
哪知齐晖非但不生气,反而更高兴了:
“她那么小一个孩子,竟还肯花心思在老夫身上?”
“如此足智多谋,难怪老四喜欢,并能得以在相府立足。”
姜娥略略无语,蠢笨觉得可爱,聪慧觉得讨喜,哪样都被丞相说了。将自己所有后路堵死,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丞相,我今儿唤她过来,是要她写一封劝降的书信,给萧重荣。就算不能劝得她那些舅舅来降,能动摇萧侯的军心,也是好的。”
本就也没指望丞相夸自己机智,只要没训斥自己,便谢天谢地了。
哪知齐晖开口便是:“写那玩意儿有啥用?”
“莫说叫一小妇人写,即便是让舌灿莲花的说客,出使凉州,萧重荣不把说客拉出帐去坎了,是他突然信佛,有了好生之德。”
“否则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都是不存在的。”
“如果今天让萧重荣入驻洛阳,估计皇宫里,从太后到公主,从嫔妃到宫女,从侍卫到宦官,都没有处子之身了。”
齐晖了解萧侯,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却也因为了解,回想从前董彦威那个老匹夫,想将这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儿,嫁给萧重荣联姻时,便更觉得可恨。
一只梨花压海棠,这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便不顾女儿的幸福了。
他自诩够没有底线了,可比萧侯,还逊色三分。
齐晖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又一阵不可遏制的大笑。
姜娥跟他相识数十载,依旧觉得伴君如伴虎,捉摸不透他。
没得了他训斥或惩处,已属侥幸,眼下战战兢兢发问:
“丞相何故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