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贵妃禁不住在身后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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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鲁回去沐浴更衣后,对于那位贵妃皇姐,实在没什么多余的思考和情绪。
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愿意去做贵妃,然后抱四公子的大腿。
良禽择木而栖,他不怪她。
注定是个不眠夜,还未歇下,早早的有宦官来报:
“皇上,御史中丞吕全义吕大人、光禄大夫邓继勋邓大人、尚书郎孟克让孟大人,三位大人求见。”
宦官听里面久久未传出来动静,许是皇上忙了一日,疲乏困倦,早早的睡下了也未可知。
便唐突嗫嚅道:“老奴就说皇上歇下了,让他们改日再来。”
宦官话音刚落,就见皇上已换了常服,往接待重臣的太极殿去。
“不必了。朕亲自前去。”
待到了太极殿,几人负手行礼,庄鲁一筹莫展,只轻声叹了口气。
随即没有坐天子主位,而是跟三位重臣一并跪坐在草席之上。
“皇上何故做此长吁短叹之态?”
庄鲁才在皇后那哭了一场,当下眼泪也是说来就是,顿时泪如雨下:
“不瞒叔父,自齐家起兵从兖州而来,破城入洛阳。”
“世人皆以为我得齐相,可高枕无忧。沙场有他厮杀、朝堂有他争锋。史官提笔都说什么?说千古一帝,遇千载贤臣,成就一段佳话。”
“简直笑话!谁人不知,所有刀光剑影,皆因他而起。”
“自齐晖登堂拜相,朕彻夜难眠,睁着眼睛,一夜夜到天明。没睡过一天囫囵觉。”
吕全义跪坐在草席上,见小皇帝实在哭得动容,捻了捻胡须,声音沉沉,在午夜响起:
“皇上即便不说,臣等也胸中有数。”
“光看齐家父子在宫中宴饮时,倒行逆施,便可见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庄鲁低头卷起袖子,擦拭眼角滑落的泪花,不忘用余光偷瞄了诸公一眼,继续道:
“朕死不足惜,可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皇上勿忧。”邓继勋放下茶盏,拱了拱手,道:
“眼下正直多事之秋,用人之际,贸然下旨处死齐相,恐西凉和益州的兵马有变。”
“待那时,边关失守,引狼入室,只怕比齐家更不客气。”
“臣可是听闻,丁存孝吞并蜀郡,早有称帝之意。”
吕全义讶神色惊变,微微直起身子,向邓继勋侧了侧,讶然道:
“邓大人何出此言?”
“那丁存孝是漢室宗亲,原本姓庄,后跟了习武的师父,才改姓了丁。”
“欸!”邓继勋拍了拍他的手臂,痛心疾首道:
“市井之人,靠卖绿豆糕发家的乡绅,何来的汉室宗亲?”
“只要我罔顾诗书礼仪、祖宗礼法,现在都能说自己姓庄,随后妄称皇叔。”
“正因为有了个名正言顺的出身,才能行称帝之便。跟那‘置鱼腹中书’的陈胜吴广有何分别?”
“明儿我吩咐家丁,在石头上刻下你吕大人的名字。后天就说你有王侯将相之状,这石头是天命显灵。”
吕全义“欸”了一声,面带羞赧又不耐的推辞道:
“邓兄何故拿我说笑?”
庄鲁听见几位朝臣,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偏,就是不往正事上说。
感情大半夜过来请安,是找他撩闲吗。
白天在席上被齐晖欺,晚上在宫中被朝臣欺,他果真孤立无援,墙倒众人推了么。
“莫非朕就要等在深宫之中,坐以待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