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鲁才打起来的一点精神,终于又重新恹恹。
他提起宽大龙袍,颤巍巍步步下殿。
不似朝曦少年,倒像蹒跚老者。
待到终于推开那扇门,看见丽小主跪在地上,庄鲁的脸上闪过多样神色,有惊诧、有不解、有愤恨、有恼怒、有憋闷……唯独没有怜惜。
就在丽小主给皇上磕了个响头,举眸继续道:
“求皇上做主,严惩**妇。臣妾不愿与这等人为伍。”
话音刚落,便见庄鲁取下自己腰间玉带,劈头盖脸便朝着丽小主抽去。
口中含糊不清的嗫嚅:“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宫斗。”
“尔等这帮酒囊饭袋,不想救我于水火,反倒要后院起干戈。”
“我今日就把你打死,打死一个少一个。”
丽小主始料未及一向文弱的皇帝,连宫中下人都很少责罚,却亲自动手打嫔妃。
迎着玉带落下,如绸缎般的肌肤,立即显出一道血痕。
“底层互害,菜鸡互啄,不谋进取,反倒祸起萧墙。”庄鲁边念边抽,起初还能听见丽小主的哭声,随后便是连呼吸声也没了。
“朕今日就打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污蔑丞相府里的人!”
齐珠看在眼里,只见得丽小主的脸,已被抽得一片血肉模糊。
好好如玉一般的人儿,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本能从袖口处抽出帕子,掖了掖鼻翼,又在唇前扇了扇:
“得了,去劝劝皇上,气大伤身。为个贱人不值当。”
随后,又给两名宦官使了个眼色:“去,把丽小主消无声息的扔到乱葬岗。”
“今夜之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是。”宦官垂手附墙而立,得了皇后娘娘的令,立即过去抬尸。
旁边有近身服侍的宫娥不解,低声问道:“娘娘,丽小主是哪句话冲了皇上肺管子了?”
在宫中人人危如累卵,气氛死寂沉沉,没谁敢瞎打听。
但皇后身边的宫娥,均出自相府的陪嫁丫鬟,地位自然非比寻常。
莫说皇宫之中,即便放眼整个洛阳城,相府出去的甭管丫鬟、小厮,都是能欺凌霸市的存在。
“求皇上做主……不是找死又是什么?”齐珠轻咳了一声,随即压低了声音道:
“哪儿那么多废话呀,还不快去搀着点。”
她才为他整理好的龙袍,霎时又乱了。
贵妃始终袖手旁观,看完了这场闹剧,不忘拍了拍手:
“皇弟好傻,皇后之言,也能轻信?”
“什么为父忠君爱国,唯四哥年幼无知不懂事。”
“殊不知养虎为患,为虎作伥,若无丞相授意,四公子怎会拔剑残害忠良?”
曾几何时,她与他在旧日王府中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作为她的表姐,有姑妈牵线,两家亲上加亲。
无所谓爱与不爱,都是孩童般的年龄,便被逼着早熟起来,认清现实。
齐珠听她大放厥词,厉声警告了句:“别以为你疯了,就没人敢拿你怎么样。”
贵妃依旧嗤之以鼻:“你齐家连皇上都敢拿捏,何遑论我这皇姐。”
随即,无关痛痒的摆了摆手:“你捏死我,比踩死只臭虫还容易。”
“若是不怕脏了自己的鞋底,皇后娘娘可随意处置。”
“反正我现在的日子,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齐珠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着实有两分气着了,望着她的背影警告道:
“贱妇,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别去招惹我们相府的人。”
“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将你做成人彘,终身监禁在这皇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