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起来脾气差不好惹,记仇,可实际上却很好哄,就比如朔王府这位小王爷,祁骁。
陆酒鸢看着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的小少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只是当目光触及到坐在对面的人时,嘴角笑意便又缓缓收了回来。
再次和祁衍同桌用膳,心情却是与之前完全不同了。
半月未见,他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更冷淡了些。
到此刻为止,祁衍还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这让她的心情更加忐忑。
这算什么?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吗?
他是在考虑应该如何处置她吗。
还有,她不小心碰到他书房中机关的事……他是否知道?
一旁的祁骁看着她过一会儿便偷瞥自己父王,过一会儿便偷瞥一次,心想:果然如他所料,肯定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还不承认呢,这会儿露馅了吧!
大人的世界果真复杂,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
“我吃完了,先回去做功课了!”他很有眼色地开溜了,当然,他的肚子也已经吃得饱饱的了。
不过走之前,也没忘记再捎走一只酱肘子。
“滋溜……小王爷,小的也想尝尝王妃做的酱肘子。”侍从冬青流着口水说。
祁骁拿着酱肘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想得美!”
不过虽然这么说,回到沉香榭后,还是把酱肘子分给了侍从半只。
“嗯嗯,真好吃!”冬青感叹道:“难怪小王爷你这么喜欢吃,王妃这手艺可真是不得了哇!”
“那是!”
“……”祁骁走后,膳厅里的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仿佛凝住了。
祁衍用完了饭,便起身回了自己院子,依然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
陆酒鸢回了琉璃轩,想了想,让莲心找了些酒来。
是会喝醉人的酒。她喝了几杯下肚,用来壮胆。
然后便带着那壶酒和一套酒具,去了祁衍那儿。
她豁出去了。
不论如何,今晚她一定要知道那个结果究竟是什么。
她有种预感,爹娘的死,祁衍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这件事,似乎只有两个答案。
一个,是与他无关;另一个,他就是那些杀她父母的其中一人。
总归她都做好了准备。
可她最想知道的,是爹娘那夜连夜进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自小所有人便都在告诉她,爹娘是被穷凶极恶的匪贼所杀,但现在想来,根本不像是那样的。
倒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所以她必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祁衍的院子里很安静,她正要走向卧房,却突然发下,院中树下的石桌旁已经坐了一个人。
无需仔细去看,拥有那般身形和气势的人,除了祁衍,还能是谁。
他竟像是早已知道她会来找他了一样。
陆酒鸢停下脚步,顿了顿,然后才继续向对方走去。
她将手中盛着酒壶酒具的托盘放到石桌上,随即在他对面坐下。
祁衍一只手放在桌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轻轻抬眼,看了她一眼。
“这是喝了多少酒?”
“就……三杯。”借着三分酒意,陆酒鸢与他对视,没有退缩,“我来找王爷一起喝酒。”
“我看,你这是来谋杀本王的。”祁衍又看了眼她带来的那酒,意有所指道:“本王这身子,能喝这般烈的酒?”
陆酒鸢刚想开口,便感觉身体里一股气往上涌,连忙伸手掩住嘴,小小的打了个嗝。“……王爷别再装了,我知道,王爷的身体没有那般虚弱。”
祁衍淡淡一笑,抬起右手来拿酒杯,刚抬起手,动作却微微一顿,然后自然地换了只手。
“那王妃便为本王斟上一杯罢。”
“今天在宫中,多谢王爷解围。”她斟完酒,平静地朝他道谢。
祁衍摩挲着酒杯光滑的杯壁,眸光深沉而幽暗。
“道谢倒不必,不过本王想知道,王妃到底为何要逃。”
“那天晚上,我在王爷书房中看到了一把剑。”或许是做了十足的准备,陆酒鸢说得很坦然,没有丝毫犹豫,“那剑……我记得,在我爹娘被杀当晚,我见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