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筠把那小东西献宝一样举到时越眼前,看她转过头来看自己,十分嘚瑟地挑了挑眉,扬起一个笑容,“师弟别生气,方才开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再说……师弟你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看呀。”
时越闻言又皱了皱眉,心想“这人非要把自己和那些小姑娘比吗?”
顾庭筠生怕她又跑了,便把糖人塞给了她,扯着人去了河边,租了一条画舫,反正二殿下有的是钱,自然租那最好的。
一个船夫在船尾摇起了桨,船缓缓开动了,顾庭筠来到了船前,就地坐下了,靠着船篷一边,伸着一条长腿,屈起另一条撑着胳膊,举着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酒壶灌了一口,笑道:“这西夏酿的酒虽然不如北颂烈,但是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时越也随她坐下,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也不像当初那样惧怕这二殿下了,倒真如平常师兄弟一般,能坐下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了。
时越也坐得随意,回道:“没想到师兄还是个酒鬼呢。”
顾庭筠也不恼,又灌了几口酒,把酒壶递给时越,双手在脑后一交叠,看着那漫天的火红,沉吟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时越虽然也知道那王公贵族也有她们自己的烦恼,但是无论如何总比温饱有所忧的平民百姓要强一些,只是看这眼前的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这天下从不曾偏向谁,叫你生来位高权重,便要多夺走你几分清欢。
时越学着她的样子喝了一口酒,被那浓郁的酒味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这是她第一次喝酒,一股辣味烧进了肺腑,不久之后又有一股粮食的醇香味回过来,也算是沁人心脾。
“第一次喝酒?”顾庭筠问道。
“是,算是托师兄口福?”时越摸了摸嘴角问道。
“你也算是知道不少我的事情了,可愿说说你自己?”
时越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里似乎是充满什么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就在顾庭筠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她嗤笑了一声,说道,“我?我有什么好说,父母姓甚名谁一概不知,只有一双养父母,养我到十三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为了个襁褓幼弟,逐我出了家门,之后的事情师兄便也知道了。”
顾庭筠不能对此感同身受,也不知如何安慰,又总觉得该说点什么,便道:“时越,你看,那天上的灯,有的人在乞求家人康健,有人在乞求生意兴隆,有人在乞求觅得良缘,总之每个人都没那么幸福,你看她们在笑,其实那一盏盏灯上写的不是美梦,都是缺憾呐。”
每个人都生而不幸,那深夜里舔舐伤口的样子又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顾庭筠在安慰时越,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时越听闻便笑了,“师兄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