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上课走神?(1 / 1)

时越站在大堂里站着,看着这西夏第一织庭院的富丽,有一些紧张,突然生出一种落差感,原来这人生来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啊。

堂中坐着樊家主人和正房太太,左右坐着其她几位妾室,和家中其她近亲,侍立左右的是樊家的各位少爷小姐,她们看着这两个新来的小辈神情各不相同,时越虽然算不上阅人无数,但是这些人脸上那种优越感表现的淋漓尽致,时越只觉得有些不屑。

何袅先是行了个礼,说道:“老爷,这是妾身弟弟家的两个孩子,老家今年旱灾横生,怕养不活她们,便托妾身照顾一段时间,妾身见她们可怜,实在不忍便自作主张将她们留下了。”

那樊员外虽然一副商人嘴脸,脸上有些横肉,坐着也汗如雨下,却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听爱妾这么一说,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

时越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又听那老爷问道:“两个孩子叫什么?”

时越一听赶紧行了个礼,又拽着时鸢也行了个礼,才答道:“姓时,名熠,小妹名鸢。”随后又觉得不妥,加了一句:“写姑父收留之恩。”

樊员外听闻,肥脸上便挂了几分笑意,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寻常农户家的野孩子不知礼数,说道:“可曾念过书?”

这商人虽生钱快,说来却也不是什么上等营生,这西夏第一织也不例外,樊家一直以来都盼望着家中能出个能在京城有个一官半职的人,一方面免得京城人再说她们是土豹子,另一方面也好在朝中疏通关节也好拓宽财源,于是樊家总是格外重视念书,但是可能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缘故,一代代的樊家子弟做起生意来都算是一把好手,一把算盘一本账就能在书房呆上一天,但似乎是和圣贤不和,一拿起书来就像上了锅的蚂蚁,看一会就全身不舒服。这高中状元郎的梦就成了个可望不可及的家训。

时越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便露出一个十分矜持文雅的笑容,回道:“家父是个读书人,在当地开了个小私塾,我也算是念过几年书吧。”

樊员外若有所思,像是想要考考她,但一时间也没想出个什么东西,也就作罢了,只是嗯了一声,片刻后才又道:“以后小熠和小鸢就和我家的孩子们一起念书吧。”说完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拍拍屁股去账房了。

时越匆忙道:“恭送姑父。”也算是有始有终地把礼节做完满了。

那樊员外费劲地扭过粗短的脖子冲她笑了笑。

这一遭竟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得许多,没有遭到什么刁难,想象中那种寄人篱下的羞愧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但是这种对人须得小心翼翼礼数周全的样子也让时越觉得十分难受,总觉得自己和在街边乞讨的人也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人们见主人走了,便也各自客套了几句,就纷纷散去了,这是时越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时越回头看到是一个刚才站在樊员外身后的小公子,似乎地位不低,便礼节性地点头示意了一下。

那少年似是有些腼腆,说道:“我叫樊煊,字昌焕,在家排行老二,是你姑母所生,也算是你堂哥了,既然我爹叫你们和我们一起读书,就一起来吧。”

时越想了想方才那几个用鼻孔看人的少爷,十分不愿意和她们搅合在一起,但这少年又却是一番好意的样子,时越也不忍拒绝,便道了声谢,应下了。

时越一手牵着时鸢,跟着樊煊一路走过了樊家一处又一处的房间,终于来到了一处有假山流水的地方,倒有点曲水流觞的意思了,只是放在这西夏第一织的宅子里怎么看都觉得有那么点附庸风雅的感觉。

那些少爷小姐们都在旁边一亭子里,等着先生来,这些小少年和小姑娘都不怎么安分,少年在亭子里追逐打闹着,少女在一边笑着,那歪歪斜斜的靠在座位上的少年虽然衣冠楚楚像个人样,但是那一副大少爷的纨绔样,实在很难让人把她和君子联系起来,实在是把纨绔子弟的样子展现得淋漓尽致。时越一看便觉得那肯定是樊家那大少爷樊赫,今日上堂之前,何袅多次提到不要招惹她,刚才在堂上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善,怕是免不了她找麻烦。时越初来乍到,实在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便做好了隐忍的准备。

时越大约是天生一副好皮囊,那些看过不少端方少爷的小姐们也不禁有些赞叹,只是那樊赫一向自诩英俊,不好驳她面子,见时越来了,便只好偷偷地瞟了她几眼,面颊上飞起一丝薄红。那樊赫从时越一来便对此人没有缘由的讨厌,如此一见更是厌烦得不行,正欲找个什么由头让她和那野丫头滚出这里,先生却来了,这酸腐老头规矩颇多,于是樊大少爷只好忍气吞声地正了正身体,还附赠了时越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时越便把时鸢安置在了最后面一张桌子,自己坐在了旁边的另一张桌子。

时越想起刚樊赫的样子直觉得好笑,这樊赫十七岁,和顾庭筠年纪一样,不过顾庭筠虽然时常插科打诨,把身边的将军气得恨不得直接打她一顿,但是整个人温文却又带着几分时厉之气,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而眼前这个怕是继承了这万贯家财,也要千金散去吧。又想到这樊员外取名也真够土气的,先是去个赫,大约是取了个“赫赫有名”的意思,有了二儿子,又取了个煊,大约是后知后觉地说个“煊赫之家”的意思,只是这两位年龄颠倒,怎么听都有点让人贻笑大方的意思。

时越想着想着思绪就走远了,坐在最后面走了个神,被那花白胡子老头打了一戒尺,时越连忙收好已经飞出万里的思绪,坐正身体,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乖巧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