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凄然地笑了下:“我何尝不知道这些。”
金伯身体骤然颤!抖起来,“我对不起相爷,我竟然真的把相爷的一举一动都如实告诉了陛下。”
时越联通自然万物,出入府上的鸟儿能有哪一只逃得出她的感知范围,因此她听闻这事情也没有露出惊讶的情绪,只是默默垂眸片刻,回握住金伯愈发枯萎的手,说道:“无须自责,陛下不放心我也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再者我本也无心谋逆之事。”言下之意,不过是让中膏肓之中的人知道她不在意这些罢了。
金伯却忽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时越忙扶住他,说道:“不必激动,慢慢说。”
金伯那双浑浊的老眼被泪水冲刷得竟然清明了几分,他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对抓住时越的手:“相爷你之前就应该借病离开这是非之地啊,陛下……”他哽咽了片刻,才继续说道,“陛下他怀疑你要拥兵自重,黄袍加身啊!”
时越嗤笑一声,“我黄袍加身做什么?给自己找麻烦?”
金伯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更是激动,“相爷务必小心,在北契伤你的那把七星神刀……现在就在陛下手里!”
时越一听那差点要了她命的匕首愣了一下,她当时在天元山时就对这把刀兜兜转转最后到了陈霖手中有所耳闻,当时她因为顾庭筠的事情漫无边际地联想这把刀会不会最后到了荆临天手里,哪天卸磨杀驴再给自己一刀。如今听金伯这么说出来,竟然真是一语成谶了。
时越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像是惊诧,也不像是难以置信,竟然像是……如释重负,金伯以为她是惊惧交加地疯了,赶紧嘱咐道:“陈霖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先皇后长得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若是他再添油加醋地把这事说出去,难保陛下不会动别的心思啊!”
时越冷冷地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金伯的手,点头道:“我!日后定会小心行事,绝不冒进。”
金伯看她那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只好叹口气跟着点点头。
时越这时候又说道:“金伯照顾我这些年,从没有嫌我时常发疯,一直以来都待我如己出,我深感在心,无以为报,以往的那些琐碎就让它过去吧,记挂在心多伤感情呐。”
金伯费力地笑了下,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等时越这句话等了一辈子,也算是从那些龌龊里解脱出来。
时越看他睡着了,才悄无声息地从房间出去。
时越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夜色,忽然就觉得很累,身边的人最终还是一个一个地离开了她,她从小就是一个人,但是却最怕孤独,她曾经费尽心思不让自己孤身一人,到头来却发现,身边的万事万物最终都是留不住的,茫茫天地里她自始至终都是孑然一身。
时至今日,她那头疼的毛病变本加厉地袭来,就连睡觉都成了一种奢望,她瞪着眼睛,从那熟悉的角度,看着天空一点一点泛白,最终天光大亮。她今日休沐,却不仅睡不成觉,甚至连手边的话本也没兴致拿起来看,只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原地,眼睛里一片漆黑。
这时候忽然有宫里使者来访,她听闻来报之后,等到眼睛里黑气缓缓散去才把使者迎进来,恭恭敬敬地接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