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对小南心中还是有些疙瘩未消。
虽然卫槐君拒绝了他的请求,且这两个月他安分守己,并没有再行旁门左道——听蓉娘说,他日夜读书很是刻苦,除了去茶馆看青云榜,几乎就是窝在会馆里,并不出门。
“青云榜?大概知道一些,小南是解元的热门,该在榜首才是。”
蓉娘笑了笑,觉得脸上有光,欣喜道:
“确实是榜首,可这青云榜也做不了数,若是朝廷的桂榜就好叻!”
秋闱开试,在金秋桂月,所以中举放的榜也称为桂榜。
小妹在边上听着,转向庚子,焦急添了句道:
“青云榜怎么会没有你呢?你可是小三元呀!”
蓉娘在边上有些尴尬,留了转圜的余地:
“许是庚哥儿是外头来的,大伙儿还不知他的本事儿,青云榜上都是京兆府本地的学子为多吧。”
秦深笑盈盈打了个圆场儿:
“哎哟,有什么的,若喜欢,我在咱们会馆挂个琼林榜,预测明年殿试状元!头名我只写我自己的名字,谁也别跟我抢~”
只要不是朝廷桂榜,其它乱七八糟的排名,何必在乎?
她的话成功逗乐了蓉娘,消弥了些许尴尬,大家再不谈榜单的事儿,只说路上碰见的趣事儿。
秦深带小妹回了房间,帮她一起归置东西。
清净雅致的小隔间,屏风隔出内外两室,雕花床、案几柜、梅花小几上摆了一只白釉青底的小花瓶,斜斜插了了几支垂丝海棠。
小香炉中焚着百合香,沁脾幽淡的味道,霎时让她凉爽安宁了下来。
一路风尘疲劳涌上,她挨着床沿坐下,抹着锦绣被褥,欣喜道:
“虽在兰州府靠面摊子挣了些钱,可一路上也不敢花销,我又是个病秧子,吃药看医离不得银子,从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有这么软的床睡……”
秦深摸了摸她的发辫,笑着道:
“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谁也不用再漂泊了。”
小妹鼻下一酸,伸手抱住了秦深,像个委屈的小丫头,哼哼唧唧哭起鼻子来了。
秦深抚过她的背,安慰着拍了拍:
“怎么和我的胭脂一般,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从前你辛苦委屈,我打心里感谢你,只是日后也要麻烦你,替我好生照顾庚子。”
“恩……”
小妹鼻音浓重,不停伸手揩去不断掉落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
秦深从怀中掏出了手绢,替她擦拭泪花子。
又见她留着乌油油辫子,扎两寸长的红绒绳,辫稍用綯子系着,留一寸长的穗子,不忘玩笑道:
“该给你梳个儿髻环儿,改一改这丫头的模样儿,等庚子考中功名,点了翰林,他若要骑着高头大马来娶你,你难不成还这般打扮?”
小妹一听就闹红了脸。
虽然这个场面,她无数次在心里幻想过,可真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还是羞赧的不行。
别过螓首,低头嗡声道:
“什么呀——我可没想这个!我觉得、我觉得挺好的!”
她把辫子藏到了身前,在秦深笑意打量中败下阵来,推开门跑了出去,噔噔下楼,喊着要帮蓉娘一道儿做饭。
秦深亦笑着下楼,一头扎去灶房,帮着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