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闲着无聊,便于老太监聊起了天儿。
她发现他十分温和、斯文,眼角的皱纹里透出和乐的笑意,伺候人不温不躁,恰到好处,让她觉得相处着十分舒服。
也明白为何卫槐君独独点了这个人来伺候了。
他不怎么谈朝堂之事,倒愿意说一说宫中的太后。
“太后啊,有时候年纪轻眼皮子浅,有时候却老辣厉害,宫里的奴才们全然看不透她,只知道一点,她是爱极了皇上的,所以对丞相又是依赖,又是畏惧。”
老太监心里向着卫槐君,自然有些忧虑。
秦深也为人母,知道一个女人再坏再有心计,对于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全心相待的。
她的荣华富贵,全是这个孩子带给她的,而她又想守住孩子的江山,世世代代的传下去,所以对卫槐君,她是依赖着,又提防着。
否则,也不会有暮雨和情蛭这档子事儿了。
正出神的想着,忽听见了一阵趵趵的脚步声。
她抬眼往外看去,见一顶青色小轿子,由两个脚步轻快的轿夫抬着,到了宫门外的垂花门前。
轿夫不得入内宫,换了里头两个太监接手,抬着人扬长而去。
老太监见了轿子,看了一眼秦深,缓声道:
“夫人饿不饿,我替你把晌午饭端来吧?”
秦深收回了视线,摇头道:
“不了,我等丞相回来,一切家去吃,不必劳烦你了。”
老太监叹了声:
“丞相一时半刻出不来了,方才抬进去的轿子夫人不知么?是嫁去丞相府的侧夫人啊,太后急忙召见,又留下了丞相说话,俩人多少是要耽搁些时间的。”
这话说得秦深心中咯噔一声。
暮雨被卫槐君勒令不准出西跨院一步,可太后的懿旨却将人重新挖了出来。
还直接送到了他跟前去了!
往日不知道,她尚且没什么念头,可现在知道了她身上的情蛭,难保不会胡思乱想。
焦躁之色立刻显现在了脸上。
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负手踱步,搜肠刮肚想法子混进内苑去。
可问过老太监之后,才知道不可能的,现在的宫廷禁防已不是从前了,巡逻的禁卫兵,也不是那些抽黑膏子、科插打诨的建州兵了。
秦深要想混进去,连门的没有。
老太监爱莫能助,只能尽自己所能,用自己平日里的好人缘,向来往的宫女、小太监打听内苑里头的消息。
一盏茶后,才听到了些有用的。
只说太后接了暮雨回宫问话,听说拜堂的事,难免斥责卫槐君几句。
暮雨虽是侧室却是太后保得大媒,不能厚此薄彼怠慢了去,太后要卫槐君补暮雨一场婚事洞房,把自己宫室的暖阁都给腾了出来。
秦深气得牙根发痒,都当太后了,还改不了拉皮条的下贱做派!
不必说,霭凌风没这么多妇人手段,定是廖梳杏的恶毒心计。
非要俩人圆了房,将卫槐君的生死操控在手中,她才能高枕无忧的当她的太后!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几次想冲宫门,却被老太监劝了回来:
“夫人该相信丞相的,且等等吧。”
秦深觉得手中茶碗冰凉,掌心一搓,俱是黏薄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