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夫伤了一个,要找人抬回去,那两抬礼物是怎么都带不回去了。
他正犯难呢,江妈叉腰指挥着老大、老二,道:
“他说退就退?我还没同意呢——给我抬回去!”
老大老二看着猪肉和鲤鱼,也发馋得很,两个媳妇婆娘,看见后面一箱子云锦料子,更是喜欢的不行。
刚才听说小五要退婚、退礼,心里着急!现在一听老娘发了话,哪有不应的道理。
他们一哄而上,抬起两箱东西,就往自家院子去。
小厮有些傻眼的立在风中,心中俨然对这一家人有了些看法。
心想着:或许秀才爷退婚,对于自家小姐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呢。
*
众人散去,原先热闹的院子清冷了下来,秋风瑟瑟,吹着院子里的满地红纸屑。
毛大娘气得心口疼,一边摆弄茶饭,一边碎念着:
“人要脸树要皮,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真是气煞我了——论我说,就该离他们远着些,不如我卖了这个院子,再筹措些,咱们住到镇子上去,来日也方便庚哥儿读书!”
秦深很惊讶毛大娘会想着卖院子,摇头道:
“这哪里能够?您一把年纪了,我们怎能拖累您?”
“嗨!毛家就我一个人了,我儿子死了十五年,早就投胎轮回去了,我守着这个家也没意思,好不容易遇上你们几个说得上话的,跟着一块,哪里不得安家?莫不是你嫌弃我老婆子,不要我跟着?”
秦深忙摆手: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先等庚哥儿把这事儿处理妥当,咱虽断不了亲,可能避得远远的——与其让庚哥儿再挤在王廪生家里,不如咱们卖了这院子,进城租上一间宽敞的,也好叫他安静读书,为三年后的秋闱做准备。”
庚子一直心不在焉,听到了这句,也知毛大娘是真心待他的,感激道:
“多谢大娘的好意,可这是您唯一的宅子,万不能卖了!若您一个人住着无趣儿,咱们再想法子凑银子,一起搬去镇上住。”
秦深也是这个意思。
老宅不能卖,她也不好意思拿着这个钱去镇上租房子住。
她空间在手,赚钱只是时间问题!
等有了银子,一家人住在一起,再弄个长久营生的活计,这样小妹也不用为了口粮,辛苦在乔氏的切面铺中做活儿、打下手了。
说起小妹,秦深才恍然想起,她方才说要去茅厕,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妹呢,还没回来呢?”
三个人等她吃饭,桌上的饭菜叫秋风吹着,原先还冒着热气的桂花汤,这会儿已经凉了大半了。
方才伤了心,秦深知道她是躲进厕所哭去了,想着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便不去宽慰,免得叫她更加伤心。
按说小妹是个懂事的,可她去的时间长了,秦深免不得开始担心起来。
“我去看看她。”
秦深从座位上站起来,迈出了堂屋门,顺着墙角一拐,往后院的茅房寻去。
踩在青石板上,她伸头往小茅草屋里看去,见里头没有半点响动——
“小妹,吃饭了!”
她轻声唤了一声。
茅房中无人应她,就是啜泣之声也没有。
心里起了凉意,秦深当即推开了门!
果然,小妹不在茅房!
沉下了脸,她四处寻了一边,菜地、河边、鸡窝棚、东西矮房都一一寻找着。
庚子和毛大娘见她这般情状,也猜到了小妹不见了,跟着四散找了开来。
“没从院子走过,咱们都没瞧见哇,除非从后头菜地绕过去了,那估计是往山上走了!”
毛大娘急得不行,脱下了身上的围裙布兜,擦着手上的水渍,就要寻去。
“山上我熟悉,我找她去!”
“我去!”
庚子抛下这一句话,一阵风似得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