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被这小妮子一引,也跟着流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安抚着小妹的后背,发现她比往日更加清瘦了,心疼的不行。
小妹痛哭了一番,才从扬起脑袋道:
“深姐姐,我、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这不是做梦吧?”
小妹抬起手腕,径自张嘴啃了一口——
吃痛哎呀了一声,才知道自己没做梦,惊喜的不行。
秦深揉了揉她的发鬏儿,柔声道:
“我这不是来寻你们了么?庚哥儿在哪儿,在铺子里么?”
小妹揩去了眼泪,摇头道:
“他去学堂里温书了,再没几日,他就要参加府里的院试了!”
说着话儿,眸光晶亮,小妹提及庚子的成绩,她是骄傲和欣喜的。
“小妹——这是谁哇?”
一个妇人穿着粗布衣裙亦挑了帘子出来,她端着食案,给北桌的客人上了碗素面、两只玉米窝头,向小妹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乔婶子,这是我和庚哥儿在京城里的亲人,她叫秦——”
“我叫温琅琅,是庚子的养母,特意寻他而来的。”
秦深不愿再透露姓名了。
她笑着看向面前的妇人,见她眉目温婉,平顺和气,猜她大约是那王廪生的娘子,这家切面铺的女东家。
乔氏微微一颔首,寒暄道:
“你这般年轻,我倒也没瞧出来。既然是庚哥儿的亲人,那你便先坐坐吧,他这会儿子去学堂了不在铺里。”
“不急——您先忙,我等等。”
乔氏去后灶忙碌了,到了饭口时分,来切面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毛大娘去集市口办置东西去了,秦深闲着也是闲着,便帮着小妹把铜壶里的茶水沏了出来,挨个摆碗,添茶放在饼案子上。
切面铺不比二荤铺子,只是单一卖些面食。
斤饼斤面,像什么大饼、家常葱油饼、炒饼、还有炸酱面、打卤面等。
堂口上两张案子,一张面案子,一张饼案子,客人排队买干饼子,还能配碗茶汤喝。
若是想吃汤面,或者点几个素净的小菜,什么醋溜白菜、炒麻豆腐、高汤卧果的,堂里头还有三张桌子可坐下食。
小妹拿着菜刀,熟练的切着饼,照着斤两卖给别人。
秦深在边上递茶水,收了铜板到案下头的木抽屉里。
很快,忙过了这一阵子,案上的面饼也都卖光了。
小妹收拾了东西后,拉着秦深噔噔上了二楼。
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是王廪生和乔氏住的;一个是写字的书房,还有往日是仓储间,现在腾出来块地儿,搭了两个小床板,是小妹和庚子睡觉的地方。
秦深环视了一圈儿——
见这儿实在逼仄的很,搭了两个床板后,走路都得横着身子挪进挪出。
几套衣服叠得整齐,放在床头的一边儿,一只老旧的炕柜,一面磨花的铜镜、断了齿的木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瞧着很难过,她轻叹开口:
“这一年你们都挤在这里么?”
小妹点了点头,并不觉得多少委屈,笑着道:
“庚哥儿说了,他要尽快考上举人、然后去京城参加春闱,现在只要有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就知足啦。”
在王廪生收留下,庚子负责用功读书,小妹帮衬着切面铺做工,她也不要工钱,只是换自己和庚子一口心安理得的饭吃罢了。
“现在时局不稳,京城成了什么样子还不晓得,这应试的事,还能做准么?”
秦深拧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