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了点头,大手一挥:
“来人啊,去把万氏和襄王请过来,赐宴食!”
“是!”
小太监领了命出去了。
秦深一直看着场中之事,余光处,却见卫槐君勾起了一抹浅淡笑意。
他眸光闲适,大有一种尽在掌握的安心和自信。
……
万氏和霭宋随后便到了。
秦深抬眸看去,万氏哭得梨花带雨,只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衫,钗环俱无,看起来可怜极了,而霭宋也已将脏白袍换下,现下锦衣玉带,银冠束发,身形俊朗。
皇帝见了,自是怜爱万分,招手唤她:
“如何弄成这副凄惨的模样?”
万氏抹着眼泪,不提自己冤枉之事。只哭诉着宫中人情冷暖,从前陛下宠爱太多,多少人眼红嫉羡,一朝跌倒,连太监宫女也要欺凌一番。
这话说得皇帝又生气又心疼。
万氏不喊冤,可脸上、眼底俱是被冤枉的委屈和心碎。
皇帝现在冷静想想,当时只凭那些证据就贸然开罪万氏,也是不妥当的,区区一个府中管家,收买下来诬陷主子也是有可能的。
连哄带劝的擦掉了万氏的眼泪,他当即下旨恢复她贵妃分位,重新搬回翊坤宫。
皇后在边上气得脸色铁青。
好不容易扳倒的万贵妃,这么简单容易就东山再起了么?要不是皇帝重得黑膏子,又舍不得万氏这狐媚的样子,他才不会想起万氏和襄王。
这般想着,她责怪的目光落在了秦深的身上。
……
舞乐又起,皇帝赐下贡酒,分赏大臣后宫。
秦深还伺候在卫槐君身边,这时候,有个小宫娥低着头,端着漆红色的托盘,端了一壶酒过来。
她看上去有些紧张,目光躲闪,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姑姑,皇上、皇上赐的御酒。”
秦深打眼看了一圈儿,见每个官员都被赏到了一壶,便没有放在心上。
“给把我。”
她伸手要去拿,却不想小宫女手一抖,托盘倾斜,酒壶滑着要往地上砸去——
秦深眼疾手快,立刻捞了回来,疑怪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为何慌张?”
小宫娥跪了下来,颤抖不止,拢着哭腔道:
“奴婢怕……怕厂公……”
秦深看了一眼卫槐君凉薄寡情的侧脸——
他恶名远播,一向是小宫女最惧怕的人。看这女孩子的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是才进宫伺候的,也难怪她害怕。
“下去吧。”
秦深拎着酒壶,替卫槐君斟满了一杯,搁在了桌案边。
心里有些浮躁,看着酒杯中澄澈之色,想着方才小宫女的反应,她多少有点犹豫。
卫槐君骨指修长,懒散地捻住杯身,端起了酒杯,在鼻下轻嗅:
“果然是好酒——”
“等一下,你这不管不顾的,就这么喝了?”
方才那些小太监端上的菜羹,都是要过银勺试毒的,怎得这杯酒他倒是无所谓了?
一饮而尽,喉结滑动。
卫槐君搁下空酒杯,浅笑回视:
“你亲手端来的酒,我一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