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文琅,她心悸跳动,才明白自己依旧固执的抱残守缺,念着一份不可能开花结果的感情,不敢靠近,也也不敢遗忘。
只念着他的那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鸳鸯白骨,不过三餐一宿。
“我、我终于等你回来了。几个初一、十五,我都没有等到你。”
文琅亦是心伤绝望。
他等了时光岁月,一日便如一生悠长,终于盼来再见的时候,确是来与她珍重诀别的。
他要离开了,永永远远的离开了。
揩去她腮边的泪水,他缓声道:
“听着秦深,我有话要与你说。”
他的记忆和卫槐君彼此共通之后,他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也知道从何而来,为谁而来。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张脸谱,一个幻化出来的影子,是为了温琅琅分裂的人格替身。
他永远不可能吞噬卫槐君,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他对秦深的感情,也只是卫槐君执念的一部分。
错了,一切从头都是错的。
“我的名字、性格、处事皆由人赋予,哪怕我唯一珍惜在乎的感情,也是他的执念——秦深,我从不后悔爱你,只要有一分相守的机会,得罪天下我也义无反顾,只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了。”
秦深泪眼婆娑,她紧紧抓着文琅的手,想起了那个诀别的梦。
他也如此刻这般,要与她珍重道别。
她不要!她不要望眼欲穿的等他回来,只是为了一句“珍重”!
这个尘世,有人生离、有人死别,前者是悠长绵延的苦,后者痛彻心扉的疼。
这感情中的横生枝节,谈不上哪种更伤人,却齐齐都叫她承受在了心里。
她才熬过了生离,却立刻就要接受他的死别么?!
“可是,你是你啊,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你许下了承诺,你说过此生永不负我的!”
听着她略带哭腔的质问,文琅阖上了痛苦的眼眸。
“你不记得了么?西林院子我夺回来了,也修葺好了,庚哥儿小妹我也会去找回来的,你别走——别抛下我!”
强忍着眼泪,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子。
梗着喉咙中的酸涩,似乎下一瞬就要宣泄而出。
文琅再度睁开眼,他眸色深深,带着凉薄之意,像极了卫槐君的眼神:
“我与他终会有个了断,可却不是他吞噬我,也不是我取代他——我与他重归一人,秦深,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秦深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松开了紧握他的手。
“秦深,他这半生孤苦可怜,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只因他经历了你想象不到的事情。温琅琅回不来了,请你好好待他,我与你之间所有的回忆、感情,他都会有——”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秦深拼命摇头,不想要这份荒唐的解释。
她眉间的伤疤,成了一字愁锁,越来越深,将她自己锁在了一座囹圄。
文琅觉得掌心冰凉,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贪恋的望着秦深,悠悠一叹:
“我走了,别哭。”
秦深忍着聚集到喉咙的一腔哭泣,熬过了长长的死寂,她心凉如冰,一敲就碎。
文琅的眸光黯淡,挣扎过后,卫槐君又重新回到了躯体之中,
他喘着粗气,隐忍着额头冷汗。
发现自己回来了,卫槐君抬起眸子,死死盯住了秦深悲伤的泪目。
他绝望又嚣张,长眉一扬——着她心碎的样子,他又痛又畅快。
“疼么?是不是疼得心都麻木了?”
“……”
秦深低下了头。
蓄在眼眶里的清泪滑落,她抽噎着哭了起来,像一个无助奔溃的孩子,再没了期冀和盼望。
她本是寻常女子,不要显赫富贵,不要盛世恩宠,只想与心上的人儿,相互扶持,白首一生。
可说好了两心望如一,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望断天涯路,落幕潦草,情断此章。
她的悲伤哭嚎,让卫槐君颓然垂下了手。
哭得嗓子沙哑,眼睛肿如核桃。
在侍卫冲进验身处的那一刻,她终是厥了过去,倒在了卫槐君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