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当即飞了出去,砸在了红色的木柱上。
他在地上滚了两圈,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昏死过去。
极委屈的爬了起来,他躲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紧张的盯着卫槐君看。
太簇有些明白过来,觉得是自己没有表述清楚,愧然抱拳道:
“是属下的问题——但这夷人与我们语言不通,就算他能看明白这本东西,却也没办法告之我们知晓。”
卫槐君忍下了心中的急躁和怒火。
他长抒一口气,寡淡开口:
“把人送去四夷馆,尽快把语言学起来。十日之后,本督必须清楚的知道,这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十日,显然是为难人的。
但是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有疑惑、困顿不解的问题,这本簿子上都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太簇抱拳领命,揪起了红毛的衣领,将人半拎半拖的带了下去。
*
秦深随圣驾回到了宫里,继续到验身处当值。
毛豆见到她十分开心,捧来了一些宫外买来的杂拌儿小食,笑着道:
“姑姑别嫌弃,这些都是猴儿们的孝敬,你替他们治好了冻疮,他们身上没几个钱,也只能买些杂拌儿,来孝敬你啦。”
秦深心里高兴,捡了一块软糖凑进口中,觉得丝丝甜腻。
“吃着甜——不过是别人给的,有些人屁股好了这么久,也不见孝敬什么,成日里嘴巴抹了蜜,竟都是哄我的!”
毛豆嘿嘿一笑:
“自然是有的,等今日下了值就给姑姑瞧!”
“神神秘秘的——”
秦深笑了笑,便也没放在了心上。
俩人并行一路,到了验身处。
已经是三月,这里忙碌得很,各宫太监下了值、得了闲儿,都会在这里排队验身。
秦深坐到了卷案之前,翻开了名册簿子。
她提起了毛笔,等着验身后的小太监拿着“合格”的红头签过来圈名儿。
……
忙碌了一晌午,人才渐渐少了些。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想着与毛豆去吃个午饭,谁料迎面飘来一股森冷的气场。
她抬眸看去,见东厂番子持刀立靴,大马金刀的冲了进来。
排队的小太监自觉让了路,低着头,只敢盯着卫槐君的靴子看。
春风一度后,再次见到卫槐君,秦深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几天,她一直有意无意的避着他,除了吃喝拉撒,别的地方一概不去,减少了与他偶遇的任何可能性。
可她却忘了这一点,卫槐君也是要来验身的。
她对他的怒火还未消,并不打算让他轻易过关!
心里盘算着小伎俩,手里把玩着沾了墨的毛病——
连墨迹添到了脸上,她也浑然不觉。
卫槐君见着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那份疏离寡淡,倒与寻常时候没有什么分别。
他未说话,只是一撩下摆,好整以暇的坐到了楠木圈椅上。
眸色凉薄,气场嚣张。
毛豆点头哈腰上来请安问好,涎着脸,十足的狗腿样儿。
“厂公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老规矩?奴才懂的……来人啊,上茶上茶!”
卫槐君掸了掸衣袍上莫须有的灰。
鼻音悠长,他拿捏着架势,淡淡恩了一声。
“等一下——”
秦深淡然开口,从位子上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