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失踪了。
西域使团找了一天,并没有找到人,他们觉得他可能语言不通,所以选择自己离开了,便也没有再管他。
庆祝完万寿后,西域使团领了各色赏赐,然后也离开了清泉寺。
皇帝结束了清泉斋戒,翌日,圣驾便启程回京了。
又是洋洋洒洒一支大队伍,卤簿仪驾,鸣锣开道。
红毛被关在一只箱笼里,有人喂水喂饭,却没有人搭理过他。
冷冰冰的刀子,绣着飞鱼的袍子,他抓了一天一夜了,心里很忐忑——
不知道为什么抓他,也不知道是谁抓他。
摇摇晃晃走了一路,他被送进了一个大宅院中,见到了一个长相俊美,威严冷漠的男人。
他发现,这个男人比中原的皇帝还要厉害的样子。
搓了搓手,他有些紧张。
语言不通,他还是摆了一个不知道手势,希望男人可以解释一下,为何要抓他来这里。
他心里有些着急,因为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他答应过那个女人,要去找她喝药的。
卫槐君负手站在堂中,等着太簇取来了那本册簿。
“督主,东西取来了。”
太簇有些疑怪,为何这个红毛男子问秦深姑娘讨了药吃,督主会立刻下命抓他回京,要他把这本册簿翻译出来。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卫槐君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沉着脸色,眸色深重:
“给他。”
他冷冷道。
那不含温度的声音中,是他自己都未发现的紧张。
为什么觉得这个红毛能看懂这簿子,卫槐君自己心里也不确定。
唯一能解释的,只是那一瞬间的直觉罢了。
凭着温琅琅和秦深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本簿子大概出自琅琅之手。
十年后,却在秦深暂住的张家旧院搜了出来,天下无一人识得其中文字——而这个红毛男人,他说的话也无人能懂,秦深却能知道他水土不服,偷摸着煎煮药给他吃。
这种种巧合,让他不由联想到了一处。
红毛接过簿本子,从右往左翻读着。
太簇一瞧不对,试图告诉他看反了,应该是从左往右翻。
可红毛没有搭理他,他读得津津有味,显然并没有觉得顺序有什么不同。
卫槐君见其反应,眸色一凛,知道自己猜对——
他果然认得!
红毛挠了挠头,这本子上所记的故事,他大约也只能读懂七七八八。
到不是因为生涩难懂,而是因为其中好些词句是简略的,和他所熟悉的文字又有些差别,所以读起来,多少会有些吃力。
且故事内容很复杂,还有些匪夷所思!
是一个十五年前的女人,写给十五年后的自己的。
“问他!”
卫槐君目光似刀锋般锐利,他的掌心紧紧扣在扶手上,指节处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太簇试图跟他沟通,问他这上头写了什么?
他点了点这个簿子,又指着自己的嘴,希望他表达出来。
但是红毛理解错了,他看着卫槐君一副阴沉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头皮发麻,腿脚发软。
怎么会有这么无礼的要求?
但是,他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只能这么做了。
他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然后缓缓拿起来簿子,凑到了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扯了一页下来,囫囵吃进了肚子里。
卫槐君和太簇都惊讶万分,不懂这个夷人在干什么?!
眸色一沉,卫槐君一道掌风凌厉而出,击在了他的肩头,阻止了他继续吃书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