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了话儿后,便再难支持住。
他立刻招手,唤来小太监搀扶着上了辇轿,然后往自己的寝宫去了。
皇帝一走,卫槐君冷淡的直起了身。
他一个眼神示意,自有侍卫围了上来,将宫女乱刀砍死在当场。
血溅了秦深一脸一身,那温热滚烫的鲜血,却半点也没有温暖她此刻冰冷的心。
众人散去后,霭宋本想去搀扶起秦深,却被万贵妃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心里也明白:今日为了帮她解围,他说了那样的话,其实已然置她与风口浪尖了。
若再行亲昵之举,恐怕这种投毒加害的事情,日后还会更多。
咬了咬牙,他只好收回了手,漠然离开坤宁宫。
……
殿中再无别人。
卫槐君挪步,走到了秦深的跟前,轻笑道:
“怎么了?腿跪得麻了?你向来在本督面前牙尖嘴利,肆意妄为,像今日这般跪行大礼不起来,还当真不习惯了。”
秦深别开眸子,扭过了脸,并没有搭理他的话。
那替死宫女惨死的模样,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散,她心口处堵着一团棉絮,说不出的感觉。
她不是圣母,生死面前,人都是自私的。
她会庆幸那宫女死了,帮她解了死劫困境,但同时她又很难过,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她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槐君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淡淡道:
“你不必难过,我割了她的舌头,并不是怕她矢口否认——她的确是投毒之人,本督不屑冤枉一个女人。”
秦深怔然抬起了头,对上了卫槐君凉薄的眸眼:
“那、那你为何不让她说话?”
“她虽是投毒之人,却不是主谋,我不想她把那个人攀咬出来。”
“主谋,你知道是谁?”
秦深仰着头,一瞬不动的看着卫槐君。
他笑了笑,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用微凉的指腹揩去了她脸上血迹:
“主谋是谁,你难道心里没有数么?”
秦深眸色一沉,她想过会不会是荆禾,却很快否认了。或许糖衣之事是他所为,想借这件事,让襄王重重的吃上一跌,但一开始就想要她死的人,一定不是荆禾。
除去荆禾,那只有她了——晏子!
如果是晏子,为何卫槐君不愿牵扯出她?
难道他在忌讳晏子?有什么是卫槐君也无法掌控,且十分在意的?
秦深将一系列问题串联起来,她就想明白了。
晏子掌握的秘密,是惠王的真实身份,而卫槐君顾忌的也正是这一点。
晏子要除去她,不愿亲自动手,却撺掇襄云殿倾慕霭宋已久的小宫女下手。
卫槐君明知晏子是主谋,却不愿小宫娥攀咬,怕晏子狗急跳墙,为求自保,将惠王之事诉诸于口。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为何还——”
“对于我来说,惠王是谁,并不重要。”
卫槐君伸手,欲将秦深搀扶起来。
只是秦深跪得时间长了,小腿发麻,膝盖根本没有力气。
她踉跄失了重心,向他怀里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