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槐君眼中布满了血丝,他还未从父亲的死亡中缓过神来,整个人像煎煮在油锅之中,心绪起伏,他不知该相信谁,也不知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这时,帐外突然一个黑影闪过!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警觉性很高,很快就飞身追出了帐外。
卫槐君的怒气和悲愤也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不愿相信秦深是投毒之人,所以他笃定,这个夜袭黑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为父报仇,手刃凶手,成了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甩开步子追了出去,掺着雪子的冷风拍在脸上,将他的眼泪都冻成了冰渣子。
*
帐中的人一时退了个干净,只剩下李丞一人,他吃力的将卫戚的尸体和昏厥的秦深搬到了内帐之中。
卫厉已经等在了内帐中,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那个黑衣人。
他在帐外飞了一圈,成功用计甩掉了追击的众人,然后又重新回到了中军帐外。
“帐外是我们的人,速速换了衣服,把尸体运送出去。”
卫厉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自己的孪生哥哥,心里非但不难过,反而上前啐了一口,不甘道: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凭啥你风光当大将军,娶了个漂亮娘子,我就生来没饭吃,靠些骗术混江湖讨饭吃,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废话少说,今后的荣华富贵,就是你替他来享了,动作快些,他那小儿子心思诡谲,恐怕很快能找回来的。”
黑衣人脸上有道疤,声音低沉沙哑,心中满是杀伐淬炼后的狠辣。
这个时候,秦深嘤叮一声,也苏醒了过来——
她扶着自己的脖颈,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卫厉正在穿卫戚的衣服,乔装作扮,往脸上涂抹血迹,她明白现下正是生死一线,若不抓紧想个办法,她恐怕马上就会血渐当场了。
黑衣人一见秦深苏醒,想也未想,举刀要杀,却被李丞拦了下来:
“诶,慢着,我看她是个大夫,留着有用。”
“有什么用?杀了她,再把毒杀的事儿往她身上一推,就说她是细作,审问的时候自尽了,不就结了么?”
卫厉换好了衣服,在口鼻眼角都涂上了血渍,力求做到一模一样,叫别人寻不出一丝破绽来。
李丞摇头道:
“你傻么?卫戚已经死了,若没个大夫替我们翻口,你要怎么蒙混过关啊?还有你身上也没中毒,换一个大夫过来,你不就穿帮了么?”
黑衣人拧眉,扫了一眼秦深,冷声道:
“你怎么确定她会帮我们?”
“我会!”
秦深定下了心神,拿出了自己最鬼魅的笑容:
“我们建州勇士,齐心为主,不杀手足,我为大王毒杀了卫戚,自然也会帮你们隐瞒下去。”
黑衣人和李丞都很诧异,竟真是她下的毒?!
秦深淡定一笑,掏出了身上那只青瓷小瓶:
“这是鸩霜,服之印堂发黑,七窍流血,应该不是各位准备的毒吧?若我没有猜错,你们要避免当场暴毙的尴尬处境,一定会选择蚕食心智、缓慢死亡的毒药,所以,人是我杀的,与各位无关。”
李丞与卫厉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神情告诉秦深,她都猜对了。
她虽然心里发紧,但是面上装得十分坦然无惧,因为她在等,等那个黑衣人给她一个身份——保命的身份。
“你是霭柔派来的人?”
他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开口说话。
秦深笑而不答,只转身将一粒鸩霜塞进了卫厉的手中,吩咐道:
“这一粒我做过手脚,只有一半的剂量,且上面有一层糖衣,不会很快的溶解,你速速服下,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这样随意涂抹血渍,根本瞒不过任何人,他们已经不信任我了,即便我是大夫,也会请其它的医倌过来诊治的。”
卫厉颤抖着接过毒药,根本不敢服下。
眼看着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深厉声呵斥:
“快!没时间了!”
扭头看到了黑衣人认可的眼神,卫厉心一横,咬了咬牙,张口将毒药吃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