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稍微定神后黎槐便否定了这个猜想。
穆白若派人尾随了她,自然该知道她外出另有目的,而不会误解她是特地去与莫影会面。
“他很危险。”穆白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越发收紧的怀抱却暴露了他的内心,“不要相信他,不要喜欢他,不要跟他走……”
黎槐没有回应,小暴君的话语便渐渐掺上颤音,愈发放低的姿态像是即将低入尘埃里:“姐姐……”
他近乎是在哀求了:“谁都可以,但他不行。”
穆白的眼角带着抹殷红,显得糜艳又脆弱,黎槐只看了一眼就大脑宕机手足无措。
在刚才,这位北国君王还沉着脸浑身散发阴郁气息,而现在,他竟又展现出了陶瓷般苍白易碎的一面。
一个人竟能有如此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
像是被夺去了言语的能力,氛围一时间变得极度安静,像能听见窗外的风起,听见枝头的叶落。
像是天地间眨眼万年,又好似万千的流光都凝结在转瞬间。
黎槐不知道这样的安静究竟持续了多久,她只感到自己的嗓子眼格外干涩,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戏谑。
她问:“噢?当真谁都可以?”
不出意料,小暴君的怀抱僵硬了几分。良久,黎槐才听见他声音闷闷的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听着倒是怪心不甘情不愿。
黎槐有些忍俊不禁。
莫影的确有着格外优越的外貌,但很可惜,那并非是能够蛊惑她心的类型。
带着心中莫名的愉悦,黎槐又贴近了穆白,继续说:“陛下派遣的那位相爷相貌不凡,身边的暗卫也都仪表堂堂……”
“可都能赐给臣妾?”
以她所想,穆白抬起头来盯着她,眸色幽深似一汪寒泉,他的嘴角不自知地往下压了又压。
黎槐一时间辨不清那是生气还是委屈。
就好似是用眼神在质问着她:你还真想啊?
她在穆白这直勾勾的视线注视之下眨巴眨巴了眼,又眨巴眨巴了眼,一幅无辜纯良模样。
顿时就说不清他俩究竟谁的神情看着更委屈了。
两两对视,还是穆白败下阵来。
“……”
穆白后悔了,他在想自己不该做出那样的承诺,在想自己不该给她更多的选择……
他想了很多,但最终只是愈发抱紧了黎槐。像是要努力确定至少在这一刻黎槐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姐姐,我知道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我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去左右你的选择。”
“但莫影会撕裂你,吞吃你,再将你拖进深渊里。你要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
“其他伤不到你的人,姐姐想同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穆白小声呢喃着重复自己的话语:“无论什么。”
与其说是强调给黎槐听,不如说更像是在告诫他自己。
告诫自己要记得今天的话语,告诫自己这是自己的选择。
黎槐叹了口气,伸手回抱穆白,然后摸大狗一样摸了摸穆白毛绒绒的后脑勺。
“好啦好啦,是臣妾的不是,说这些没分寸的调笑话做甚,倒叫陛下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