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槐不由得在心中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姨姨好手劲!实在是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气横秋、老奸巨猾……
咦,这词怎么越夸越不对劲?算了,她本来也没想说些什么好话~
黎槐的心里话毒娘子是听不到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疯了!都疯了!
那北国暴君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浆糊?花此血本竟只是为了雇一位替身白月光?!
毒娘子脑子里嗡嗡的,思维像是在急速运转,可却又好似真的空白一片。
偏偏黎槐还坏心眼子往她怒火上浇油,装得是小心翼翼单纯开口:“二首领,您刚是想给我银子让我留下……?”
“……”她给不给得起你心里没个数吗?
黎槐被毒娘子那恶狠狠地眼神瞪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委委屈屈嘟囔:“那行,我走。”
倒像是她被欺负了。
毒娘子终究是没能留住黎槐,她舍不得去出那万两黄金的月俸。
看她面色不虞,一直站在毒娘子身后阴影中的黑衣女子向前走了半步,靠近她耳边低声开口:“大人,是否需要……”
锋利的刀可以得不到,但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不必。”挥手打断了下属将说出口的话,毒娘子望着黎槐消失在视野末端的背影冷哼一声,“她会回来的。”
“是。”
自幼在深渊淤泥中挣扎的恶犬哪能这么轻易就收拢了爪牙呢?即便恶犬下定了决心,那双利爪那具躯体也不会允许。
毒娘子轻嗤一声,满是不屑地懒散撑头坐着,一时间倒真生出几分幕后反派运筹帷幄深不可测的感觉来。
然而下一秒——
“大人不好了大人!”
毒娘子面色一变:“何事慌张?”
“失火了大人!”
黎槐前脚刚走,后脚就失火,哪怕是眼瞎都看得出此事和她少不了瓜葛。
毒娘子“噌”地站起身来,正欲厉声发怒,却见那火苗燎上了她的衣摆,当即惊慌失措又气急败坏。
“好你个黎槐!你给我等着——!”
黎槐自然是听不见的,她脚力极快,运着轻功已至山脚。
此刻站在山前回望,苍郁的山林枝叶间隐约藏着零星黑顶建筑,最高处黑红的穹顶隐隐露了个头,正被汹涌的火舌舔舐着。
“真是不小心,怎么就失火了呢~”
空气实在干燥,恰恰是一丁点火星飘落都能燎原的季节。
黎槐一边惋惜着叹气摇头,一边点燃了火折子,往草木深处丢去。
“要是烧着谁可怎么办?”
细小的火苗一碰见干枯的落叶就蹿起猛烈火焰,嘶吼着叫嚣着吞噬一切。
热浪铺面而来,黎槐嘴角噙着浅淡笑意,微眯眼欣赏了一番此等壮景,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黎槐清楚能待在这儿的人无不身手矫健手段精明,这火伤不了谁,但也足以让那些个自视甚高的组织高层头疼一番。
“咔哧咔哧。”
这是黎槐往嘴里丢了个药丸子,嚼得嘎嘣脆。
“噼啪噼啪。”
这是燃烧的草木在低声哀鸣,逐渐化作黑灰卷进烈焰里。
重生的第二天,黎槐在住了十余年的所谓家里放了一把火。
这是她心里的愤恨,是要连带着那些冷眼旁观的“家人”和虚情假意的“父亲”一起撕碎吞吃的狠厉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