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槐，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

“我答应了留在暴君宫中做他的替身白月光。”

“……？”闹呢？

少女站在下位，仰头直视主位上气场骇人的美妇人，神情从容不迫，话也理直气壮。

美妇额角青筋紧绷，美目弥漫着怒火。

可黎槐却仿佛全然不懂察言观色，双手一摊，神情竟还生出些惋惜无奈：“我也不想的嘛，可是没得选啊！”

那可不，人家给得太多了。

她在叹气，但是装的，仔细看去那嘴角还有几分压不住的戏谑笑意。

此情此景只有“欠揍”二字可以形容，但黎槐偏偏就有这份在美妇人底线上蹦迪的底气。

她是这个组织的首席杀手，上辈子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到头来却被首领当做祭品活活剥了皮抽了筋。

那日她顶着烈日被挂在祭台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在惨无人道的痛苦折磨中瞪大了双眼，不明白自己为何落得如此结局。

“这么多年，我将你当做亲生女儿来教养，如今且当是还一还我的恩情。”

“不要怪我太狠心，终究是为了她，你这十八年是因她而有，你该懂得感激。”

“槐儿，能成为她的祭品，也是你的福气。”

那一声声一句句着实将黎槐气得不轻，若非当时实在没有力气，她非得指着杀千刀的首领怒骂才行：

你@#キ￥个＆‰キ，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那位首领以十八年的宠溺换了自己所谓的心安，理直气壮叫她以粉身碎骨的痛苦去换人重活一世。

刻骨铭心的恨意让黎槐时至今日回想起来也不由得指尖战栗。

那老混蛋凭什么？难道就凭他老？凭他横？凭他睡前不洗脚？

约莫是她怨气太深，苍天开眼让她重生回了十八年前。她方能有机会重新站在这大殿之上，站在那凄惨结局来临之前。

气氛有些阴沉，幽暗的大殿之内，昏黄烛火随风摇曳。

美妇人板着脸拧着眉，纤纤玉手扣紧了座椅扶手，“咔咔”的龟裂声落在寂静之地有如惊雷。

身为组织二把手、江湖里赫赫有名的鬼见愁，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手下眼下竟然被任务目标拐走了？

这传出去让她毒娘子的颜面往哪儿搁？！

那北国小暴君究竟开了什么条件？竟能让训练有素的刺客首席放下矜傲和身段、抛下声望和地位甚至不惜来此与她当面对峙……

就为了去做一个替身白月光？！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深呼吸了好几次，毒娘子才终于勉强平复内心汹涌起伏的情绪，靠在椅背上重新审视站在下位的少女：“说吧，他给了多少？”

若是寻常下属，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也就是了，脱离组织的代价本就是常人承受不起的。

但黎槐不一样，她不能动，且要时刻紧盯着不能弄丢了。

“这个数。”

看着少女伸出的三根手指，毒娘子忍不住嗤笑出声：“三百两白银？就这么点？本座……”出三倍！

“是三万两黄金。”

嗤笑声戛然而止。

黎槐眨了眨眼，装得一脸无辜纯良：“而且还是月俸噢～”

上扬的尾音透露出她颇佳的心情。

万两黄金，足够寻常人家逍遥自在一辈子，这钱赚得比路边捡还快。

不就是当替身白月光吗？黎槐表示：当！都可以当！要不您再让我给正主伺候伺候月子？不然这钱拿着不够安心啊！

毒娘子面沉如水，“咔咔”几声，扶手竟硬生生被掰下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