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槐依约回到北国皇宫,天色已然大暗,云层将月光遮掩,细密微雨斜拉出一片雨帘。
巍峨宫门下列队站着一众宫娥侍从,领头的两个撑着一位撑伞一位提灯,恭敬站在君王身后。
但穆白却单独拎了一盏小灯撑着竹伞站在队列之前,低头敛眸把玩着灯柄,浑身散发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温润气质。
黎槐远远望了一眼,便见穆白那仿若上好白玉的手指捏着伞柄,在暖色的烛火微光映衬下更显莹润修长。
摸起来手感一定很不错。
这想法刚冒出头,黎槐便觉得自己色胆包天。穆白是谁?那可是凶名在外的一代暴君,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眼瞧着穆白抬起头注意到了她,黎槐忙加快了脚步笑盈盈来到他面前,而后识趣地停在暴君身前两步处。
她淋了雨,身上湿得很,保不齐这位暴君有个什么洁癖,上任第一天就得罪金主可不行,她便寻思着得谨慎些。
黎槐和穆白做这笔交易并非单纯的财迷心窍,她眼下正需要某些途径去支撑自己有足够资本站在组织的对立面。
北国暴君有钱有权有势力,这很好。
他们各取所需,是狡猾的狐狸试探交锋,更是危险致命的毒蛇相互缠绕咬合。
“陛下~”
言语娇软,媚眼如丝,姣好的容貌被这勾魂的声音和神情一衬便显得好似个吸骨榨髓的妖精。
再加之少女淋了雨,雨珠挂在发间往下落,更显楚楚动人。穆白没说话,眸光一瞥手微动,便有侍从弓着腰接过他手中小灯。
而后他撑伞为黎槐遮去风雨,又单手解了外披温柔拢在少女身上,最后将黎槐不知哪儿摘的荷叶从头顶上取下,方才朗声轻笑了一下。
“倒是狼狈。”
听着是心情很不错。
得?果真是小暴君,就爱瞧别人的狼狈模样。
“看来朕可得离你远些,免得也成了小花猫。”
嘴上在嫌弃打趣,动作却还是将她揽近了些。
黎槐一边在心中嗤笑这暴君口嫌体直,一边顺势窝进了他怀里,接着便被穆白搂着上了轿辇。
靠在穆白胸前半躺着,轿辇微晃,黎槐向来绷紧的神经竟有了几分松动,眼下是有些犯困了。
当个妖妃倒也不错,这不比那劳什子全年无休刀口舔血的杀手日子过得滋润多了?
只是……
黎槐掀了掀眼皮,悄悄上下瞧了穆白几眼。
小暴君正阖目小憩,原本就生得舒朗温润的一张脸当下更显柔和,加之今日穆白装束简单,瞧上去是毫无攻击性。
但黎槐不这么觉得,她鼻尖隐约萦绕的血腥气做不了假。
味道不深不浅,约莫是这小暴君来接她前刚杀了人,虽是特地清洗一番换过了衣物,到底还有些味道没散尽。
【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穆白正闭目养神呢,忽然脑海中冒出句女声来,听着还有些耳熟。于是他睁了眼,看向黎槐,还不待仔细瞧,便又听那女声再度开口。
【索性我也是个坏胚子。】
这下确定了,那声音正是黎槐的。
可黎槐没开口,怎的还能钻进他心里说话?穆白实打实有些好奇,便低头靠近了些,近到能与她呼吸相融眼睫相交。
【这小狼崽子作甚靠这么近?】
穆白眸子微眯,轻笑了一声,是一时间气乐了。
小狼崽子?倒是会给他起外号。他虚小黎槐岁余,且又向来是个凶狠得能将人生吞活剥的,可不就是只小狼崽子?
于是乎还不待黎槐对他那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做出些什么反应,他便整个人靠在了黎槐身上,把头放进她的颈窝里。
“姐姐……”
这一声唤得黏腻,声音刻意往软糯了压。倘若叫不明就里的旁人瞧了去,只怕还以为黎槐才是昏君,而穆白是那祸国殃民的小妖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