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大伤身,便是此刻的苏悦。
医馆里一天一个幺蛾子,个个都不同。今天偷东西,明天打人,拉帮结派,弄得乌烟瘴气。苏悦立下的规矩,时管用,时像张废纸。
大量消耗精力处理杂事,使得苏悦疲惫不堪。她现在想把所有人都赶走,一个人静静。
抱着有教无类,慢慢教的想法,苏悦忍下所有的怒火,独自将烂摊子收拾干净。无论如何,医馆开张一天也不能耽误。
“李衡,你到哪里去了?有事找你总不在,到底在干嘛。”
话一蹦出来,苏悦就后悔了。因为感觉李衡是自己人,话里话外,对他总不太客气。碰上烦心事,苏悦就一股脑地把火气撒到李衡身上。
尤其这两天,苏悦对李衡的态度,可以说差到极点。下一秒就要让李衡净身出户地赶脚。苏悦再三反思,提醒自己克制。奈何,医馆里事物繁杂,总有人想气死她。
“朱九斤,没看见天快暗了,还不赶紧把药收起来。铁锁,登记册就是在你手边。哎,东西从哪里拿出来的就放回哪里,不要随便乱扔。”
“掌柜的,我是杂役,不管晒药的事。”朱九斤把扫把一扔,大摇大摆地坐下休息。
理是这个理,但态度是真的气死人。
朱九斤的难缠之处在于,他特别擅长蹦跶。苏悦立过规矩,不能碰的红线,他一律不碰。苏悦没明说的,他就各种试探,越界。直到苏悦忍无可忍,训他一顿。
烂泥扶不上墙。
真坏了规矩,苏悦可以有理有据地赶朱九斤走。现在的情况,简直不要太折磨人。苏悦有时候恨不得两只眼睛盯在朱九斤身上,找出一个大错误,送走这尊大佛,一了百了。
“掌柜的,您自己说的,按规矩办事。我现在是个杂役,我就干杂役的活。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处处看我不顺眼。那你就我赶走呗,你轻松,我也落个自在。只不过,你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了。那还要规矩有什么用。”
也就是苏悦脾气好,不跟朱九斤计较。要不然,在别的医馆,朱九斤早被打一顿,丢出去了。
“把药收起来!我不说第二次。”
苏悦按按发涨的脑袋,要尽快想个办法,收拢人心。
走到后院,苏悦见到李衡站在池塘边,指挥人泡在池塘里挖淤泥。
李衡一言不发,不管是伙计,还是学徒工,不喊苦,不喊累,埋头苦干。
“媳妇,前边忙好啦?”
李衡不瘟不火,勾勾手,让苏悦过去。等苏悦走过去了,看清楚情况,这才缓声解释了原因。“前两天,我便发现后院这个鱼池与外头的小河相通,是活水源。把鱼池清理干净,方便将来洗药材。伙计们也不必跑远路去打水。”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苏悦有点怪李衡越级。她是掌柜的,该先跟她说,再做事。
李衡嗯了一声,“嗯...夫君也是人,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越听越感觉自己是伙计,李衡是老板。
“九斤,去把那块石头搬上来。打桶水清洗干净,再放回去。”李衡一句话,朱九斤比伺候亲妈都殷勤。
前倨后恭,差异之大。
自己是被李衡架空了吗?这么想未免小鸡肚肠。
苏悦试着让朱九斤也听自己的话。“不用抱上来,在池子里拿水冲一冲。太重了,小心闪伤腰。”扭脸对李衡道:“都还小,伤到身体,对发育不好。”
朱九斤先看李衡,见李衡没开口,抱着石头又放回原地。
将不下令,兵不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