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有原地站定，掏出手机，庄严又是一阵暴吼，“不许打电话，你再动一下，我就毁了你的琴！”

她放下手机，扶着摔疼的右手，冷冷地看着他，“说出你的要求，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庄严抱着她的琴，年轻斯文的脸上写满恐慌与戾气，曾经他是团里最年轻的大提琴手，刚刚毕业，虽然还没有转正，但是只要时间熬资历，乐团还是需要新鲜血液。但是以庄严现在的业务能力，也就是普通的声部手，想和顾南生合作是不可能的。就算黄忠敢开这个口，顾南生也不可能会答应。

“我要和顾南生合作双大提琴，你把你的演奏曲目让给我。”庄严语气十分不善，“而且你要让顾南生同意，跟我合作。”

江有有嗤之以鼻，“你要跟顾南生合作，你自己跟他谈，威胁我做什么。你想过没有，那把琴根本威胁不了我，我现在只要回家，再拿一把，照样可以登台演出。而你，这里这么多的监控，我只要报警，你肯定逃不过。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在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甚至你在葬送你整个人生。”

“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多，是你让我失去工作，我本来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只要我努力，我就能转正，只要我能上顾南生的个音，我就能把你取代，成为大提琴首席，我的收入也会跟着上涨。假以时日，我也会受到更多的关注，成为世界知名的演奏家。我并不比你差，我只是缺少机会。我不像你，我没有一个当教授的爸爸，没有人为我铺路，我的每一步都要靠自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工作，你知道现在这个形势，要找工作有多难吗，要有演出的机会有多难吗？可你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要，机会永远为你敞开大门，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懂得别人的疾苦。你明明生在云端，却觉得自己深陷沼泽，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庄严声嘶力竭，控诉着他所经历的不公，“我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你不屑的机会。”

江有有替他感到可怜，一个人如何不能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那他一辈子都无法有所长进，他被困于自己的天地，认为他就是世界的王，只是缺少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而那些觉得他不行的人，都是没有品味的人。

庄严无疑就是这样的人。他资质平平，偏执狭隘，一旦陷入对自己认知的误区，就会变得激进无序。

“你觉得你缺少机会？”江有有眉头紧皱，“那我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让我上顾南生的个音？”庄严喜出望外，“我可以的。”

江有有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以为谁都能上顾南生的个音吗？”

她不想毁了顾南生的个音，也不会顾南生为她的事情妥协，尤其是知道顾南生不久于人世的秘密之后，她不想让顾南生留下职业污点，如果庄严上了他的个音，一定会被古典乐评人口诛笔伐，甚至成为笑柄。

江有有并不是认为自己比庄严高贵，而是庄严的业务能力就摆在那里。

“你竟然骗我？”庄严举起她的reset，“你信不信我砸了它。”

江有有说：“我信。”

她当然是相信的，一个失去工作的人，为了重新得到工作，是会拼尽全力，甚至不折手段。

“就此时此地，你我当场演奏自己擅长的曲目，并且当场直播，获得的点赞数和礼物数更多的那一个，就是赢家。”江有有捂着自己摔疼的手，已经能感觉到掌心一片湿热的濡湿，伤处已经流血，但她没有低头察看，就算伤得再重，她今天也要撑完所有的演出，并且不能有任何的失误。一旦她看到自己的伤处，她就无法做到极致。

但庄严拒绝了，“这不公平！你是网红，拥有众多的粉丝，你开直播，他们蜂拥而入，我根本没有胜算。”

江有有语塞，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网红，直播的想法是因为之前有过一次音乐会前的直播。

“那这样。”江有有很快有了想法，“现在出发，我们去附近的万达广场，当街乞讨，谁讨到的钱更多，谁就赢。这就很公平了！你要是觉得我是网红，会有人认出我，我可以蒙面！”

庄严想了许久，终于答应下来。其实他没有退路，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明白只要江有有报警，他的人生就完了。但他没有预想到，江有有和他不一样，他只有一把心爱的琴，其中的都是练习琴而已，但江有有的琴不止这一把。

江有有拿回她的reset，但右手一用力，刺骨的疼痛排山倒海，她倒吸一口气，额上已是冷汗直冒。她还是没有看，闭上眼睛从车上拿了她的防晒衣包住手肘的位置。

打印付款码很快，在剧院的办公室就能完成。有人好奇地问江有有是怎么回事，她笑而不语，不给任何答案，引起无端的猜测。

二十分钟之后，她回到地下停下场，庄严还在那等她。

“上车吧！我现在是早上10点，11点必须回来，不能耽误彩排。”

庄严先把她的琴放上车，然后从自己的电动车上取下他的大提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