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公主府。
锦初方走了没几步,只见花厅另一端隐隐有一人提着风灯疾步朝他们走来。
是司马南贴身服侍的丫鬟茜香。
一见锦初,茜香连忙跪下道,“叶小姐不好了,殿下像是不知被甚么魇着了,抽搐不止。”
她走得很急,连气都要喘不上来,撑住膝头缓了一缓又才道,“还望叶小姐救救殿下!”
茜香口中的殿下正是长公主,司马南。
锦初闻言大震,看了一眼正望着她二人的陆离,转身疾步往宫前苑而去,一边问,“传太医了吗?”
茜香道,“已传了,但太医院只留下一名药童,其余人等都去城中出诊了。叶先生因见您已到府中,吩咐先过来回禀您。”
下午时分,先是有鸿胪寺的官员得了急症,托人去太医院打听请人。初时只以为是操持天家祈福,成日案牍操劳,想着这时节换季,得了寒症罢了。而后竟发现不止一名官员如此!因病症凶险怪异,都执意唤了太医院看诊,故而要员都一时脱身不开。
陆离听了他二人所言,因知其故,竟觉得司马南的症状听起来有些耳熟,略一犹疑,抬步跟了过去。
原来他今日为探望祖母告假,天后为天子一早至江天寺祈福,午时领着百官于佛堂用过斋饭返程,下午就有多人犯了急症。
据杨金密报,祈福以后朝堂上多多少少有些人说,天后背德国祚有亏,故而天降惩罚。紧接着民间亦有流言传出,说得了急症之人,七日之内便会身亡。
眼下又出了这么多急症,为刚刚平静的三川笼上一层深影。
锦初赶到殿内厢房时,叶长清沉默坐在卧榻不远不近处,眉间锁着关切,满脸的乌云密布。
轻唤一声,“父亲。”
叶长清一见锦初,哑声道,“微微,你来了。”
锦初自去将药箱搁下,知道父亲着急,不动声色地打趣道,“父亲气色瞧着倒好,南姐倒是不曾亏待您。”
叶长清一愣,垂眸低道,“是,殿下把我照顾得很好。”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实则十分愧疚。
司马南着急祈福回来,就是琢磨再怎么多留他住几日,最好让他彻底打消了从她府上搬走的想法。
谁知彼时他严辞忙着收拾,一时竟没顾得上她,等转头再去告辞时,人已这样了。
长公主府顿时一片忙乱,他连忙叫一个手脚麻利的侍卫去请锦初过来。
想到这里,叶长清眸色一黯。
“微微,快给殿下诊一诊。”
南姐对父亲十万分上心,锦初瞧在眼里,父亲对南姐开始上心,锦初也瞧在眼里。
她默不作声地掀开帘帐,只见司马南蜷缩在卧榻之上,死死睡着,轻轻摇了摇她,竟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凝神调息,拨开眼皮瞧了瞧,连忙打开药箱,取出脉枕,替司马南诊脉。
垂目诊了半日,一直久到让人觉得异样的地步,手指方缓缓放松。
又将案上的灯拨亮一些,低头在其人中、合谷、泉涌等穴位施了针。
陆离一到,殿里殿外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叶长清原也要跟他见礼,被他抬手一拦问,“叶先生,殿下怎么好端端地得急症了?”
叶长清懊恼道,“殿下祈福归来,就突然如此了。”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司马南身上颤抖的银针,朝锦初问道,“殿下如何?”
片刻之后,司马南的状况似乎已有缓和,但面颊却苍青无色。
锦初深吸了口气,直白回道,“南姐乃急惊风之症,所幸发现得早,我这就为南姐开一剂顺气止惊的药汤,服下后若子时前能呕吐出来,当无大碍。”
叶长清呆了呆,又问,“微微,殿下为何会犯急惊风?”
锦初略略思索,道,“父亲,倘使急惊风伴有热症,通常乃疾病所致,然南姐并无发热迹象,或是受寒、或是受湿、或是受惊吓所致,亦可能是中毒所致……”
又道,“父亲,我去煎药。您喂南姐点水,免得脱水。”
叶长清听得明白,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