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越老的声音。
陆离的眉头又不着痕迹地一蹙。
三川正值多事之秋,下午一大票朝廷命官在府邸相继得了急症,直把个太医院闹得不可开交,不知这长公主又来添什么乱?
“医道是极难的,这位叶医师倒有本领。”陆湘淡淡瞟过来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去罢,明儿得空儿再来请祖母的安。难得你……也有在意的人呢。”
陆离不闪不避对上他的双目,低声说了句,“多谢,叔父。”
拿起腰牌,亟亟推门离开。
锦初收到消息,起身交代大小周氏老人家饮食没什么忌口,多少吃得清淡些,而后请辞往府门外走去,大小周氏也不敢多留,差人将她送出。
行至前园,则见另一旁也有两人走来,杨金赶在陆离前头,对着锦初行了个礼。
“赶紧备马车,叶医师有要紧事要回府。”门前越老已命人将马车赶了过来,放下脚蹬,请锦初登车。
马车停定,锦初便迅速下了台阶,她钻进去,深吸了一口气。
收到父亲的消息称,长公主得了急症,还惊动了大理寺,那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她必须马上去得一个确认!
就在马车即将启动之际,陆离掀起车帘,像是想起甚么似的探出半个身子,转向越老,“我也回了,改日……再来。”
“二公子慢走。”
车帘放下的瞬间,越老欠身为礼,站在府门前目送陆离的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徐徐回身折回前园。
陆湘低声问,“走了?”
越老点头,“已走了。”
顿了片刻,又不经意问了那一句,“老爷,二少爷的腰牌……”越老眼尖,方才便看见了陆离的腰牌。
“本来他就是陆家的一份子,在外没人管了这么多年,也确实应该回家了。”陆湘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长兄留下的家业总得他来接,这腰牌还是当年长兄的。”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那头的人听了却没有反应。
陆湘看越老一眼,见他抬着头,嘴巴半张着,一开始竟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半天才渐渐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越老大声道,“是!”心中顿时又是一阵狂喜。
陆湘不再多说,转身回房。
大小周氏后脚跟进来,将食疗之方给他过目不提。
话说陆离坐进车内,对车外道了声“走”,放下了车帘。
车身摇晃起来,他瞥锦初一眼,见她缄口不语,轻声问道,“在担心?”
锦初收回轻敲在腰上的手,放至膝上,如实回答,“是。”
而后尽力朝他笑了笑,道,“也还好。”
他沉吟片刻,“令尊能来请你,长公主当无差池。”
“来人语气尚好,听着不像有事。”锦初自我安慰道。
她垂下眼睫遮住了眸色,车窗落了帘,车内的光线偏暗,偶尔自车帷处漏进一些光,忽明忽暗地晃过她的脸。
她不解,“长公主素来很康健,小女行医至今,就没见过身子底子这么好的。怎么会得急症呢?这事怎么办才好?”
陆离靠过来,两人四目相望,近到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低声说道,“微微,凡事有我,不必担心。”
闻到檀香的那一刻,锦初本来惊惶不定的心忽然就平静了,紧绷的全身也放松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似要将心中的不安遣走。
蓦地想起今天陆湘留他说了好久的话,“你的心情……可好?”说着,细察他神情。
闻言,陆离微微笑了笑,过了半晌,才道,“放心罢,叔父说与我知道了一些早该知道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