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啪”地一声,赞松掌拍案台。
欲要打人,可是打不过他;欲要骂街,又显得太没教养;欲要冷言冷语,陆离正是个中翘楚。
咬牙切齿,静立良久,竟然束手无策!
憋着一口气大步回了自己房中,顺带一脚踹翻置放花瓶的架子。
陆离也不与他再多言,牵了锦初就大步离开。
后来,牛叔在外面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响,抬手捂着耳朵,还是忍不住跟着声音一起抖了抖。
牛嫂劝道,“无事,砸累了就好了。”
顿了顿,又道,“砸了多少,咱们都帮大人记在账上。”
牛叔愣了一下。
瑟瑟应是。
天后之期的最后一日。
随着紫微宫门左右开启,灯火通明。
左手边立着太子、二皇子,右手边站着众臣,最高处是天后,一双凤目不怒而威,隐隐天子之仪已令人不敢直视。
使臣案的局面,天后头一个怀疑的原本不是二皇子,而是太子与禁卫军有了首尾。
岂料大理寺卿是个尽责的,不负圣命,协同御史台进上的奏疏之中将吐蕃使臣呼延吉下毒、前太尉司马弘纵火之实情一一说明。
又言,罪证所指,造事者乃极其同党,司马弘慑于其威,不敢妄言,已俱畏罪失踪。
陆离一直清醒而坚定的是,大理寺的职责就是查案。
要查,便只查纲纪。
阻挠办案的,他定惩不饶。但关乎朝局党争的,他也不多作干涉。
天后道,“听陆卿奏疏之言,加害吐蕃使团的乃是使臣内部之人所为?”
陆离道,“回禀天后,正是。事前,呼延吉给使臣团之人吃下了有迷药的羹汤,此事乃得逃火灾的使臣呼延宴作证,由吐蕃国主佐证无误。”
天后悠悠道,“罢了,和约若成,呼延吉便要交出兵权,他自是不愿出现这种情况,一心想破坏和约,搅乱两国局势,好坐收渔翁之利。”
她说着一顿,又问,“那照你看,纵火就是司马弘一干臣子一手谋划的?”
陆离一时未答。
片刻,道,“回禀天后,司马弘这事做得十分隐蔽,但与呼延吉配合的这一把火确乃他所放。”
“臣虽不知司马弘为何要设局害吐蕃国主,但国主之所以能保得这一命,”一顿,抬起眼皮往二皇子身上觑了一眼,“若不是火起之时禁卫军察觉,及至全部人马赶来灭火,国主乃至使团恐怕早就葬身于火海。”
天后听了这话,冷冷道,“陆昭敢再迟些,摘了他的脑袋。”然后又温声对陆离道,“陆卿,你平身罢。”
陆离拜过之后,站起身来。
天后又看向二皇子问,“依二皇子看,这司马弘,该当如何处置?”
二皇子脸色一白,支支吾吾,“陆大人不是说失踪了,那先把人给找回来……天后说怎么办,儿臣就怎么办。”
天后看他出了事就俨然一副没嘴葫芦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森然道,“那就找回来全杀了,连着你的头一块砍了。”
二皇子吓得一抖,“噗通”跪倒在地。
天后懒得管他,又看向太子,问,“太子,怎么看?”
太子自以为了悟圣心,抢着道,“回天后,依儿臣看,也是全杀了好。”
天后面上没甚么表情,“哦,为何要杀?”
太子想了想道,“因为他们结党营私,诓瞒圣听,这回全杀了,以儆效尤,天后之威可为百官所崇。”
天后“哼”着冷笑了一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太子如此浮躁,真该跟着陆卿好好学学。”
太子轻声说了句“是”,也不敢接话了。
天后的目光落到陆离身上,悠悠道,“陆卿素来足智多谋,依你看,此事该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