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下)(1 / 2)

再嫁大理寺卿 加减分 1393 字 2个月前

马车一路颠簸,在城东行驶了不久停下。

赞松入目的是一座庄园,占地极广的样子。傍山而建,像大户人家的宅邸。实际上呢,此处人迹罕至,护卫林立,是专供劫后余生的吐蕃使团疗息休养之地。

今日赞松在大理寺准允之下,独自一人来了此间。

门前领头的侍卫早已得了陆离的令,见了赞松,便引他步入庄内。

没几句话的功夫,已走到回廊尽头。侍卫匆匆行礼避开,走远了。

一直待到那侍卫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赞松才又看了眼这沉沉的庄园,折回身叩响了厢房的门扉。

“吱嘎”一声门微微隙开,守在里头的使臣呼延宴见了赞松,眉宇有喜色一闪即逝,当即跪地。

“拜见国主!”声泪俱下,像是激动至极。

这是一个模样年轻的吐蕃将领,高大挺拔,刀削般的面容之上五官深刻,脸上有重伤初愈的苍白,右眉还有块小疤痕尚未痊愈,可他琥珀色的眼眸里,世家子弟独有的那份从容气度不减。

赞松伸手将他一扶,“不必多礼。”径自朝房内走去。

边走边用仅二人听得到的吐蕃语说了句,“进来,长话短说。”

呼延宴会意,知道眼下一刻都不容缓,低道,“是!”

掩上门,进得厢房内,呼延宴正寻思着如何开口,便听赞松先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呼延宴道,“多谢国主关心!臣下的伤是小事,不打紧。”

呼延家是将门,呼延宴自小随哥哥呼延吉在营中修习武艺,生在军营,长在军营,受伤乃是家常便饭。而且,比起他们此刻要谋的大事,这些伤,确实是小事。

“是么?”赞松走到呼延宴面前停住,“你的伤,说到底是为了朕才受的,朕一直担心你的伤势,这才专程过来瞧瞧你。”

呼延宴拱手,郑重其事道,“臣下不知何德何能,竟得国主如此厚爱,国主若有差使,臣下当鞠躬尽瘁,任凭驱驰。”

赞松笑了笑。

当日之使臣馆如龙潭虎穴,远比他们想象得凶险太多。而后的火势又如此凶险,若不是呼延宴凭着真本事舍命相救,依当时的情形,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顺利逃脱重围。命是他救回来的,问一声也实属应该。

呼延宴看了一眼赞松,压低声音道,“国主放心,大家……早都已做好了准备,随时等候国主的号令。”

赞松将呼延宴的意思听得明白,却并不应声。

以武将的心性,若明面上争不过,便动兵来硬的。呼延宴是想领着残部,伺机离开三川,带他逃回吐蕃。

但这并非是他的初衷。

莫说以吐蕃如今的国力,尚不足以与大晋交兵。眼下他一手设计的使臣案,很快在大理寺推波助澜下就要告一段落。他须得继续留在这里,才能完成与大晋议和这桩天大的要事!这是他身为国主的心愿,也是始终秉持的执念。

赞松于是看向呼延宴,淡淡道,“鱼已入网,静观其变。”

经使臣案一事,他对大晋皇族格局了解已深,如今台面上有了二皇子这个嫌犯,他自然要拭目以待结果。

因为不论未来宫中格局如何改变,也不论最后是谁坐上帝位,只要大晋皇族不和、朝堂乱局、人心浮动,他就能为吐蕃争取修整的时间!

他做这出戏,这出给大晋人看的大戏,是为了吐蕃国土海晏河清。他把这场使臣案当作一次契机,他甚至想得更深更远,远至几十年、数百年之后。

“臣下明白。”呼延宴口中应是,眉宇间却焦虑不减。

“闻得国主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臣下担心国主的身子……”

说到底,国主是因自家哥哥通敌叛国而受伤,他并非是不愧疚的。

怪也只怪,哥哥昔日追随三王子征战多年,三王子在河东身殒,呼延吉痛不欲生,对与大晋议和一直颇有微词。可无论如何,呼延家是主和派,他与哥哥这次都被安排在使团之中,随行侍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