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展颜一笑,“这样好,来喝罢。”
“是。”
赞松应了,人到了她的对面,正襟危坐。过于端正的坐姿,让他看上去似乎带有一点拘谨和忐忑。
锦初看着赞松,不由笑一声,道,“这茶饮里的药材有个典故,你想听吗?”
赞松看着她温暖明媚的笑容,垂了眼眸,一点头。
锦初微笑,缓缓道来。
“很久以前,相传有一位老医师,他常年在林密草茂的山间采药,从不停歇。有一日,忽然听到林间呻吟之声不绝于耳,他急忙跨过山溪,却见对面岩石之上有气无力地趴卧着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虎,正眼巴巴地张望着他。”
“那老医师又惊又惧地走上前去,蹲下身来。那大虎便慢慢地将伤脚抬起,放在他的膝上。他一见这腿又红又肿,就急忙从药囊中掏出药来,捣碎了,取山泉调制好,一边敷在大虎腿上,一边又将这药喂大虎吃下。”
“几日之后,大虎的腿便痊愈了。从此,这大虎与老医师形影不离,竟成了他的坐骑。老医师骑着它爬山涉水地采药,如履平地。”
“那治好了大虎腿疾的药,便是这茶里的一味药茶,名叫虎杖。”
赞松缓缓从故事之中回神,平静的脸无端端地白了一下。
“母亲的故事,讲得极好。”
他的确是心里揣着事情的。
甚至可以说,这件事已经在他心中盘桓了很久。只是他不知道,说出来,锦初会有甚么反应。
注视着锦初,忽然说道,“母亲的苦心,赞松领会了。”
此时窗外太阳已升了起来,春阳静谧,流霞灿烈。
锦初伸手推开了一旁的窗户。
阳光瞬间慷慨地洒进房中,兜头照在赞松脸上,似骤然将眼前的少年青涩褪去,镀上了一层金,显露出一种远超其年龄的老成。
锦初关切地目视着他,便想要问些甚么。
可赞松偏偏在她开口之前,垂了眼眸,说道,“过去之事,朕一日未忘。”
锦初闻言,眼皮一跳,低声道,“莫非,你都是装出来的?”
这话本身就说得很明显,赞松并不隐瞒,只在锦初目光注视之下,慢慢点了点头。
“在药馆醒来之日,朕是故意喊你母亲。”
“你……究竟为何要骗我们?”虽早有预感,但乍闻其事,望着他熟悉已极的脸,锦初心里突然迷茫起来。
“为置身事外,避祸。”
“为借此契机,求生。”
得过且过,该狠则狠。
锦初看着他明亮澄澈的眼睛。
三分稚气,三分茫惘。
有一刻的恍惚,心已经软了,“那你也不该一直瞒着我们吖。”
赞松默了默,即刻垂首道,“朕知错了。”
闭了闭眼,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轻道,“议和未成,边境难安。朕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朕见一见使团呢?”
锦初凝神半晌,终于理清一点凌乱的思绪,抬头看他道,“这个我说了不算,须得问过大人。”见他带着求恳的神色,又道,“大人那里,我会帮你说。但使臣案期限在即,你能否将前因后果讲述一通?”
赞松望着窗外的朝阳,将他的脸庞映得半明半晦。
“使臣之案,掣肘太多。待朕见完使团,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锦初有些意外,仿佛又见那时救他时那种虚弱而又不容靠近的倔强,心头一跳,蓦地轻声道,“不管你的掣肘是甚么,别被那个一时障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