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寒会取自消寒雅聚之意。
冬至节这一日,大晋的贵族们皆喜约结同志围炉饮酒,雅集娱乐,令寒意全消;百姓们则属意招三五良朋走出坊门,观赏夜市,数足花灯,尽随意所适。
司马南提出这邀请,是性情使然,也是想让拘谨的叶长清散心开怀之故。
但叶长清怎肯薄待陆离,搁下手中杯盏,面容微板,“殿下是来赴宴,还是胡闹。”
司马南“嘁”了一声,也不恼,走近了取出怀中邀帖晃了晃,一扬下颌,“你既请了我来,难道不该负责?”
叶长清朝她看去,隐约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双眼微眯,侧首果然闻到了酒气,眉头微皱,“殿下饮了多少酒?”
谁知司马南听了这话,打量他半晌,却带出一丝笑,“你担心我?”说着,凑来望他。
仍是个书生模样,脸庞瘦而清矍,侧颜清俊干净,眸子黑得渗心。
那么清正。
那么端逸。
那么……令她为之心折。
忍不住百般地想要亲近他。
忽然促狭凑近,吻落在他右颊。
叶长清身子一僵,俊面先是涨红,而后黑如锅底。
胆大包天!颊上尚存温香残存,脑中闪过四个大字。
虽知她心中对他有所求,可他没料到她能在人前如此放肆!欲道重责之言将她喝止,可在陆离面前终得保她颜面,只板起面孔冷面不语。
司马南轻笑,长睫忽落,“罢了,今日已占了便宜,我不惹你生气了,走了。”说罢这话,干脆拍拍屁股,折身往外去了。
锦初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劝道,“父亲,咱们送南姐回府罢,我……有些不放心她。”
“还是……为父去罢,你代为父款待行知。”叶长清垂下眼睑低低叹了一声,简直每回都被她气到肝疼。
再抬起眸时,郑重向陆离拜别,“还望行知勿怪,叶某送长公主殿下回府,去去就回。”说着,便起身追了出去。
锦初抬眸,对上陆离若有所思的目光。
怕陆离尴尬,好言解释道,“南姐……与父亲是至交好友……节下里闹着顽呢……请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陆离听了这话,“唔”一声点了点头,竟是没有避开这话头,“人生在世,奋勇向前,是这个道理。殿下英豪敢为,跑得也快,在下很佩服。”
“……”
一惊之下,锦初往两人杯盏斟满酒水,递到陆离手中。
陆离慢慢将酒饮尽,忽然垂眼看她,“叶小姐,想不想去逛夜市?”
锦初诧异,心间一跳,“今年的夜市……很有意思么?”
陆离注视着她,目光更深了些,“想知道?”
声音又沉又缓,浸入了锦初心里。
半晌,她点了点头。
陆离嘴角轻撇。
叶长清不在,二人静悄悄地沿着围屏一路溜出了花堂,待避过众人目光,才步履飞快地绕去廊下。
锦初,“……”
三川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节日里更是特许解了宵禁。坊市间、流水巷,几乎里里全是穿梭的人流,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长街十里,一盏盏用五色缯缎做成龙马云凤模样的彩灯连绵不绝,如喧哗白昼、又如缤纷花树。一重重灯上悬挂的珠玉金银被风吹得金玉铮铮作响,绘上龙凤虎豹,作腾跃之状,栩栩如生,引得百姓们驻足围观。
锦初兴致盎然地在街上边走边看,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