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节那日,是司马南亲自来大理寺狱接得叶长清。
锦初思来想去,父亲此次归来,自己私自和离与开设药馆之事大抵是瞒不下去了。
她深知父亲刻板的脾性,必要用唾沫星子将自己溺死了……且药馆日日人满为患,她轻易也脱不开身。
头痛之余,只好着人向司马南求助。
没成想,司马南竟是主动请缨地来迎叶长清,还拍着胸脯保证交给她一切没事。
锦初于是将信将疑得应了下来……
抬步踏出狱门的一刹那,叶长清险些被苍茫的雪光刺了目。
他缓缓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双目。
然后,再抬起头来,又险些被司马南超大的明艳笑脸辣了眼。
她坐在车辕上,看着他笑。
红裙曳地,华胜耀目,都比不上她眸中光亮。
叶长清微一愣怔。
他未想到司马南今日忽然过来……是早就等着来接自己么?
当即退后一步,撩起衣摆,往地上一跪,郑重其事道,“臣叶长清,参见殿下。”
司马南瞬间一手捂嘴,红了眼眶。
转眼四月有余不见,爱郎古板风采依旧!
疾风裹着他身上的斗篷向后翻卷,他的脸似乎更显清癯,跪在地上仍是脊梁挺直,是她百看不厌的读书人的清贵模样,声音亦是清润醇和如故。
她看着叶长清,双肩瑟瑟颤动,一时难掩压抑已久的兴奋与激动。
“……”
等了好一阵,司马南自己抹了把眼泪,轻盈跃下马车,俯身向他探来。
叶长清警惕得侧身,道,“殿下这是……”
还未及抬眼,便被司马南一把拽了起来。
司马南握住他的手,明亮的眼眸盯着他,里面天开雾散、笑意盈盈,“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笑着看他,简直挪不开目光。
叶长清蹙眉,像他这般谨慎之人,当即愕然婉拒,“不必了……”
司马南像是早料到他会是这反应,不急不恼道,“我就是要接你,你敢拦我?”
“……”
司马南见他不吭声,亲切得笑了笑,放柔了声音道,“上车吧,微微在家里等着咱们呢。”
叶长清听了这话,脸色愈黑,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终是没开口。
一旁的女官看了,于心不忍,道,“叶大人,眼下天寒地冻,长公主今日可是天还没亮就在这儿等着您了……请您上马车再说呗。”
叶长清掀起眼皮,果见一身嫣红罗裙的长公主颊边凝红,发间的步摇与颈间璎珞被冷风吹得轻晃。
知道司马南的确是为接自己而来,心下不是不动容的。
可他一贯恪守礼教,想了想,仍是摇了瑶头道,“殿下,这于礼不合。”
司马南笑容更真切,“我不介意。”
她松开了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仿佛情人般的目光,手随时会抚上他的脸庞。
叶长清顿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犹豫了下,终是撩袍踩上小凳,弯身掀帘进了车厢。
司马南不禁乐了,在身后响亮得吹了声口哨,追了几步径自上车。
“……”
叶长清坐上马车,才发现长公主府的嬷嬷和医官早已等候在车室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