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听了这话不由皱眉,却命老刀将郭备从刑架上放下来,令他慢慢说。
一旁的杨金忍不住问道,“这是薛守成的私事,你如何知道?”
时至今日,郭备自觉身家性命都握在这一干大理寺差官身上,瑟瑟缩缩扑跪在地上,再不讲究,问甚么答甚么。
“太守他不避讳下官,常拿出来炫耀自己这几年上供朝廷无数,要银子交银子,要军饷给军饷,按说桩桩件件都是大功劳,可惜只能做个幕后英雄,平白让裴康之流名利双收。”
他挖空脑子又想到一出十分要紧的,道,“这事儿二皇子想必也知道,太守嫡女嫁来三川之时,还曾亲自送上贺贴。太守说,二皇子笼络沈国公也是为捞油水来的,朝廷里的大官哪个不是这样行事?”
经河东案一事,陆离对宫中格局有了新的了解:司马弘、薛守成都是二皇子的人,河东一路的官员也都与二皇子走得近;而相对的,叶长清就是太子的人,就连辽北一路的官员也是太子党居多。
郭备见陆离若有所思,以为自己的话说到了点子上,继而道,“沈国公世子有个庶子,自小养在世子夫人之下,大人知道吗?”
沈诚,沈国公之孙,官拜太常寺主簿,正五品,其嫡母是沈国公世子夫人。
陆离眉头微蹙,没答这话。
郭备自顾自说道,“早几年薛家小姐及笄时,原是与河东大族裴氏定了亲的,薛大小姐对裴康也是一见倾心,当时的河东,里里外外传得都是郎才女貌的佳话。”
“可裴康也是倒霉,先是领兵打仗,又是查高利贷,原说着先将婚事定下来,后来不知怎么,彻底惹怒了太守,命下官设局伏杀裴康。不但把亲事退了,还对裴家赶尽杀绝。”
郭备话说到这里,陆离已知道内里的意思。
当年薛守成至河东到任,位子还没坐稳,东疆又是内忧外患,他这个太守能走到什么地步,尚没有定数。好在他有经商的头脑,成功也不是没有捷径可循的。若能跟河东当地的高门权户强强联姻,这河东的格局自然就有余地被他改写。而将爱女嫁给裴康,便是笼络薛家最好的法子。
待到他坐稳太守之位、能独揽局势之时,裴家这样的世家也就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绊脚石。再加上裴康冥顽不灵、执意作梗,还有什么必要再留着给自己添堵?自然是赶尽杀绝,除之而后快了。
杨金接了一句,“这事我知道,薛大小姐后来不是被嫁给沈诚了么。”
郭备道,“是是是,薛大小姐虽退了亲,早已过了出阁的年纪,却是个名动河东的美人,心气甚高。这不是来了三川么,怎么着都该嫁人了。可太守甚么眼界,等闲也不是一般人能瞧得上的,放眼望去,也就沈家最好,亦是表亲。”
“赶巧沈诚也瞧上了薛大小姐,想纳她做正妻。只是他原有原配夫人,就算要纳薛大小姐,不是没有正妻的位子?所以,沈家为了给薛大小姐腾位子,沈诚就把自己的夫人给弃了。”
陆离冷声打断,“你无故提起沈家,想告诉本官甚么?”
郭备咧嘴一笑,“下官……想拿一个秘密,跟大人换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