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忽然间“砰砰”乱跳起来,颤声道,“是么?那你……怎么不请……陆大人进来?”
“是陆大人吩咐要在外头等您忙完的。”秋杏委屈道,“小姐,奴婢这就去请陆大人进来。”
“我自己去好啦。秋杏,你来替我收拾东西。”她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帘子一阵轻响。
“大人。”
锦初抬眼时被余晖一晃,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连忙欠身与他行礼。
陆离站了起来。
她今日穿的是象牙白的襦裙和月白绫子的绵袄儿,明明厚实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却显单薄利落,可能因为她瘦。一张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脸干干净净得露在外面,垂着眼,眼睫上好似被霞光镀上了一层金粉,富有一种带着勃勃生机的柔美。
陆离看得心旌摇曳,忍不住咳嗽一声。
故意板着脸道,“叶小姐……听说你忙得席不暇暖,未有余力照顾自己,这一点很不好。就算是气在下少送了药,也不要气成这个样子嘛。”
锦初原本很紧张,不知该说什么,听了这句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小女一见大人就生气得很。”她抬眸,歪头道,“大人……您到小馆……是来清算药品和诊金的么?”
她眼波如水,唇红肤白,就这般娇娇看着自己,陆离心神咚咚疾跳,嗓子都有些发干。
怕自己失控,他垂下目光。
锦初转了转眼珠子,弯了眉眼,“药品是少了,但效果出奇得好!袁九康堂的方老板已特特来拜谢过。大人若再不来讨这个人情,小女担心又要记在账上了。”
她原本是个再文静不过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陆离,忍不住就俏皮了起来。
年轻的大理寺卿态度端正,如墨的眸子安静地重新看过来,目光又不自主地落在她的唇上。
声音微哑,他说,“好久不见,叶小姐。”
锦初垂下眸,仿佛想起甚么,耳根浮上一丝红,小声得认真道,“因为大人在忙嘛,我也在忙。”
她没有自称小女,这很好。
陆离捕捉到了这一丝事关紧要的微末,眼皮轻轻上掀,用点漆般的眸色望着她,神色温柔而专注。
锦初微微侧过脸,轻道,“裴公子服了小馆的方药,晨间醒过来一回,热毒已散退了。大人此刻想去看看他吗?”
陆离沉默一下,知道她又一次在回避……也罢,怪自己,每次都会忍不住要找点儿事让她帮忙。天后时限十日,而裴康是河东案的关键证人,这一次他也只能先关注重点。
陆离微一沉然,“我去看看他。”
一觉不知云深几何,一点梦都没做,以至于裴康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竟是不辨晨昏,看着窗纸上晕开大片带着彤彩的日晖,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回到裴家了。
没坐起身,身边传来低沉清朗的一声,“你醒了?”
裴康苍白着脸色,别过脸,发现陆离坐在榻边,身后站着锦初。
他还没完全清醒,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还没说话,外间就传来叩门声,秋杏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怕吵醒他,“小姐,药汤备好了。”
锦初“嗯”了一声,“送进来吧。”
秋杏目不斜视地进屋,端了药汤喂裴康吃了,又将一碗清口的盐水搁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裴康蓦地翻身下榻,十分自责,“大人,我眼下是朝廷钦犯,随时都可随大人去大理寺做证,这样也不会给叶小姐和药馆招来麻烦。”
陆离颔首,“好,本官会帮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