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燕襄冰没有再讲下去，似乎没说一个字就像是在剜她的心一样。

戚海棠默默离开了识海。

尽管燕襄冰到最后也没解释她那天为什么激动，但戚海棠已经明白了。后院中的沈夫人，沈燕冰，样子一定和燕襄冰的爱人一样，甚至名字可能也相似。

戚海棠不知该怎样安慰燕襄冰，但她想，等到比赛结束，她或许可以去跟柳门、去跟《我的城池》的游戏架构师宴云端商量一下，把沈燕冰这个人物从游戏中删除。

戚海棠想，没人会愿意自己的爱人成为游戏中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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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不用戚海棠邀请或者通知，六部的副部长便全员到齐，都在办公室中等着戚海棠。

对此，戚海棠只想说——知识就是力量。

或许苏部长私底下还将那日两人关于“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讨论悄悄告诉了其他人，总之六部的副部长现在看戚海棠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剧变。

所有人似乎都对戚海棠“浪子回头”或者说“韬光养晦”深信不疑，他们无比坚定地认为戚海棠能够带领海棠城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这个局面对于戚海棠来说无疑是大大的利好。

戚海棠扫了一圈，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着对她的信任和忠诚，以及迫不及待为海棠城发展而奉献的热情。

接下来的一整天，戚海棠便细致认真地与每一位副部长讨论之后的发展计划。

只是有一个小插曲，即礼部、刑部、工部的副部长都有些犹豫，询问戚海棠是否应该把沈部长也叫来一起讨论。

对此，戚海棠只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他们道，“沈部长在家养病，这点小事不需要打扰他，回头我上门探望他时告诉他也就是了。”

众人便不再说话。

这也在戚海棠意料之中。毕竟，礼部、刑部、工部中都有沈家的人，这三个部门也或多或少被沈部长影响着。

反观吏部和户部，却对沈部长不在会议一事接受良好，毫无异议。这是因为部长和副部长分属不同派系，吏部和户部的部长都是沈家的人，副部长自然要与沈家毫无瓜葛。

这都得感谢老城主，是她定下的规矩，倒是方便了此时戚海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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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部逐渐制定新规时，戚海棠如她承诺的那样，亲自去沈家探望沈部长。

其实，沈部长并没有生病，但既然戚海棠的话已经说出去了，那么无论是出于师长对学生的爱护，还是出于下级对上级的服从，沈部长自那天起便卧病在床。

戚海棠到沈家的时候，一大群人出来迎接。好在他们没有跪下，不然戚海棠还真是觉得自己分分钟穿越回了蓝星古代。

戚海棠从人群中挑了一个圆脸、胖乎乎的、胳膊如同白莲藕般的小孩儿，拉着她的手让她带自己去找沈部长。

说来也巧，旁边人说这孩子小名就叫莲藕。

莲藕一点儿都不怕生，一双小脚倒腾得飞快，蹦蹦跳跳地将戚海棠引到了一间屋子。

说实话，见到沈部长的第一眼，戚海棠是有些失望的。

沈燕冰长得太好了，好到戚海棠对沈家人都产生了滤镜，而沈部长……亲手打破了美貌滤镜。

沈部长样貌平平，并且看起来很凶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戚海棠在心中叹口气，面上却挂上笑容，亲切地喊沈部长为老师，“老师，我来晚了，您身体最近好些了吗？”

沈部长既然选择了装病，自然不会在此时拆台，便道，“好多了。”短短的三个字声如洪钟，却是根本不像生病的模样。

戚海棠又笑了笑，递给莲藕一袋随身带着的小零食，又将完整版的《海棠城计划书》拿给沈部长看。

比起之前的人，沈部长毫无疑问是最淡定的一位，他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就看完了计划书，连夸奖戚海棠的语调都是古板无波的。

戚海棠也不在意，慢慢削着一颗黄澄澄的梨，这是科学院最新培养出来的，不多，一车而已，戚海棠装了一小筐拿来给沈部长。也不是戚海棠小气，实在是孩子们太多，一人几颗也就分完了。

戚海棠随口跟沈部长聊天，“有一天我梦到了您教我学地理课，我怎么都记不住哪儿有河，哪儿有矿，您舍不得用戒尺打我，母亲便接过戒尺，打得我在城主府中四处逃，后来还是燕冰悄悄把我藏在了假山后面。”

沈部长的神色中亦有浅浅的怀念之色。

戚海棠接着道，“梦醒以后，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五年实在愧对母亲，愧对您，只顾着自己玩闹，却将所有的政事都推给您处理。痛定思痛，我便写下了这份计划书，前几天我又让各部去办公室商量了一番，想来现在已经开始执行了。”

沈部长点点头，“城主能这样想，老城主一定会倍感欣慰的。”

这话单拎出来看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一则沈部长用了“城主”的称呼，二则沈部长只提到老城主会欣慰，却没提到自己。

戚海棠心里不禁叹气，沈部长这话几乎是在明示对自己的不满了，而这不满的原因只是因为戚海棠做了一个城主该做的事情——写计划书，要六部讨论，然后推行下去。

从头至尾，戚海棠并没有错。

错的人是沈部长，错就错在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下达指令，而忘记了这权力是城主赋予他的，是可以被收回去的。

戚海棠不免有些郁郁，说实话，看在沈燕冰的份上，她还是很想给沈部长一个体面的职业生涯的结束的，但现在看来，这似乎很难了。

可一想到沈燕冰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以及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戚海棠决定再试一次，便带着些笑意对沈部长道，“老师不会生我的气了吧？虽然这份计划书我没拿给您看，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六部也没有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