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触感贴在他的脸上,蒋离愣住了。
“怎么脸上都是血印子?”陆舟边擦边问道,“我没事的,就是看着吓人,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缝了几针?”蒋离问道。
“四针。”女医生抢着回答道。
“四针没事的。”陆舟还在细致地擦拭着他的脸颊,“下次不许这样了。”
“舟舟。”蒋离握住了她的右手,将手背贴在脸上,只是一个劲的喊着她,“舟舟。”
“我在呢。”陆舟蹭了蹭他的脸颊,“没事的。”
其实陆舟缝了11针,那个伤口看着吓人,缝完了依旧触目惊心。
医生包扎好后,陆舟的左胳膊吊在脖子上。
车还停在小吃街外,幸好宋也在医院门口等着他们,提议说送他们回去。
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
蒋离的手紧紧握着陆舟的手,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李虎的话。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遇到这种情况,他只能坐在轮椅上,在地上爬又有什么用,他只能躲在陆舟的身后,做到不给她添麻烦。
当他的双手沾满血迹的时候,大脑一瞬间变得空泛,所有对外界的感知也随之消失。他再次清晰地体会到这种深深地无力感。
舟舟跟着他太苦了,连在街上牵手都是奢望。
他的手只能放在轮椅的车轮上,稍一不注意还会从上面跌落。
在她受伤的时候,也不能抱起来送到医院,还要麻烦舟舟抱起他。
明明那么疼,还要带着笑意来安慰他,他的女孩不该过这种生活。
他这样破败的身体,就算好好调养又能活几年,等到年纪渐大些,体力也不如现在了,怕是连从床挪到轮椅上也需要帮忙,像他这样的瘫痪病人,一个并发症便能夺去他的生命。
难道到了彻底瘫在**的那天,要舟舟照顾他吗?
他的小船本该遨游在大海上,却搁浅在如今这潭死水。
蒋离拉着陆舟的手也紧了紧,一滴清泪埋进了他的衣服里。
他望着窗外的树影,霓虹灯的华美刺痛着他的眼睛。
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大声疾呼:
上天啊,为什么在我绝望的时候又给我希望。
为什么在我勇敢的时候又予我当头一棒。
他像是赌博高手摇的骰子,永远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高手就是上帝,他想要摇出6就是6,想要摇出1就是1。
这次,他真的屈服了。
他这摊死水本就是死水,何必偏要留住这艘小船呢。
可心里的疼痛不断放大,他舍不得。
蒋离不想陆舟把他忘却,不想松开她的手,不想结束…
陆舟察觉到异样,手指穿过他的手指,二人十指相扣。
蒋离的双肩不自然的抖了抖,他没有扭过脸,怕一见到舟舟,泪水便流了下来,连嗓子都像塞了湿棉花团一样,堵得难受。
竹眠斋到了,蒋离和陆舟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