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遣散费……”四爷说到一半就瞪大了眼。
显然他顾名思义,已经完全理解了遣散费这三个字的意思。
给得还真不少啊,无双心想。
以前他接她回府,和她说已经给了其他几个女子很大一笔钱,大家算是两清。放在这个时代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了,又不能和离,那几个格格回了家也没法再嫁人的。皇帝指给阿哥爷的女人,谁敢要?
这已经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能给那些得不到爱情的姑娘最大的补偿。
现在轮到她了,这叫风水轮流转。
是因为生过孩子还是因为什么,竟是要给她这么多?
仿佛这些能将两人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从此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拥抱新的爱人。
“多谢贝勒爷赏赐,不必了,用不着。”无双说,她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勉强维持着平静。
四爷皱眉。
他离了自己那一侧,转过炕桌走到她这边来。无双还没有穿鞋袜,如今便被他困在方寸之间的位置,被迫仰着头凝视他。
“你就这么害怕我?”他问,声音低沉如寒夜。
无双怔怔地看向他。
这当然不是死局,从来也不是。
她可以哭着和他赌咒发誓,保证自己从来没有与太子有过逾越的举动,甚至没有过哪怕一个亲吻。可是那没有任何意义,那种值夜太监的程度对于哪个年代尺度都不算小。她在毓庆宫一直也是被旁人当作面首,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洗得白。
可她不允许自己这样。那太卑微了。如果那些话出了口,便像是承认了这荒唐的规则——只要她没和别人发生过什么,那么她就是“干净的”就是“值得被爱的”。
这多么荒唐。她被掳走难道是出于自愿?还需要这样自证清白,自挖伤口,来乞求别人的理解与原谅?
如果她当时失败了,如果太子终究对她做了些什么,是否一切就完全再也回不去,她就再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一个女人被爱,首先究竟是因为贞洁,还是因为她的其他品质?
“并不害怕,只是难过。”她说。
四爷伸出手来隔空碰触她的脸。以前他们俩还没好上的时候他就喜欢摸她脸,像个变态似的。
现在,现在他甚至不会真的碰上她的脸颊。
“不要难过,”他轻声说,“我给你钱,也可以给你一个正常的身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难过,你自由了。”
他在尝试着笑,嘴角往上扬起,弧度僵硬。
无双摇摇头。
自由。
真奇怪,她以前那么想要自由,财富自由,时间自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拿着很多的钱和母亲一起挥霍,纸醉金迷地过一辈子。谁还不想当个富婆呢?
无双偏开视线。
这人和她离得太近了,先前也是。靠在他胸膛的时候无双总忍不住把脸往外偏,这样不会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也就不会难过,不会想到这人已经不属于她。
爱情令人盲目。以前在四贝勒府的时候,她竟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是不自由的。
如今他给她自由,是她自己舍不得走。
她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