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试过,感觉自己很对不起一个人?”四爷问。
那可太多了,无双点点头。
其时他俩正在吃宵夜。大半夜的无谓弄一大桌,所以只叫了面条。无双吃的是热汤面,四爷吃的是凉拌面。
“你会想什么法子补偿吗?”四爷又问。
姑娘垂下眼睫喝了一口汤。
“不会。当初错了就是错了,如何补偿都是无用。”
这话说得四爷心里一梗。
“至少让对方能感觉好一些。”
“但伤害已经造成了。做再多的事情,其实不过是为了抚平自己的歉疚,于他人或许没什么意义。”
四爷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没错。”
所以纪念问他的时候,他真的没法回答什么。如果无双想走,他根本没立场拦吧。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些恩怨需要解决。
他轻声道:“皇阿玛要将二哥带回来着手正式废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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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立太子,不是像戏里演的那样,皇帝叫人把太子拖下去,再拟一道旨意就行的。
那只是最开始。想想立太子需要经过的程序——祭天地,祭祖宗,告皇太后,其后再是颁召告知百官群臣,天下万民,就知道废太子也不会比这简单多少。
在四爷回京之后十多天,皇帝终于搞定了蒙古那边的风向。而京中,在三贝勒与雅尔江阿的一波操作中,最后的太子.党也暴露了出来。
此次,便是要回来将这些站错队的人尽皆除了。
搞定了人,才好办事。
京中一时人心惶惶,腥风血雨。
而这一切都与胤礽本人已没什么相关。毓庆宫是早已被封了,里头的废太子家眷被移居别宫。而胤礽本人,则被安置在咸安宫。
这个地方离乾清宫并不远,可不再像当时毓庆宫那样,是为了让皇帝能时刻去探望太子了。
现在,只是能让他时时都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不会作乱而已。
胤礽坐在屋里。
他手上脚上都戴着极沉重的镣铐,这是康熙亲口令人打造的,非如此锁不住他。
真正的大清第一巴图鲁,拔刀那夜,便已覆灭。
如今贴身服侍他的已不是毓庆宫调|教出来的人,而是几个年老耳聋的公公。这些人都快半截入土了,也没什么好听到的。若是被他说动了,最后要收拾掉也简单。
但胤礽也没有去说什么的意思。他只是长久地、日复一日地坐在这咸安宫的主殿中,望着外头发呆。
耳中的杂音与叫骂似乎在那夜之后有一些沉寂下来,却也不能确定是只听不见那杂音,还是全都听不见了。
那夜为了拿下他,侍卫们再也留不得手,难免他也受了伤,只是没能得到多好的诊治。
胤礽不在意。
他只是等着,等一个人,或者另一个人。
等到几乎入秋,皇上派去祭拜天地告知要废太子的人都已经动身起程,都没有人来。
他开始长久地睡不着觉。已经没有那些声音了,他也还是睡不着。
到了夜里,他会沉默地爬上床,看着两个老太监弯腰,用尽全身力气地把他那沉重的脚镣给搬到**来。
——原来镇日里戴着脚镣,是这种感觉啊。
也没有办法转身,因为链子太短了,会压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