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还在夹层外边。
彼时天已经黑透了,她蜷缩在地毯上。想了很久之前发生过什么,发现自己想不太起来。
她试着爬起来,发现脸上和头上痛得仿佛被十八个大汉车轮胖揍过一顿似的,乍一动就“啊”地叫了一声。
大概是这个声音惊动了太子。
男人皂靴一动,三个小瓷瓶被踢到她跟前。
狗儿没有动。
“你不会让孤给你上药吧。”男人冷声道。
狗儿立刻摇头。
扭开瓶子,里头是药油的味道。她就着灯光看了看,将它倒在脚踝上。
她的脚上扣着一副三十斤左右的铁质脚镣,站起来或者蹲太久都会导致它压在脚背上,让脚部血管不通畅,所以她很多时候都只能躺着。纵使这样,腿部的血脉还是已经滞塞,估计就算取掉也走不了多远。
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被打得比较惨,但是通常都是给她一点药让她自己在夹层里上。如果是夜里没有灯的情况下,就只能等到第二天。
她努力将手指伸进脚踝与铁环的空隙里抹匀药酒。在衣服上擦了手,又打开另一个瓶子,里面大概是白药。
没有镜子不知道要涂在哪里,只好用手蘸着药粉大概地蹭向感觉疼痛的地方。因着并不精确,血液与组织液刚刚干涸结出的保护膜又被指尖擦破,疼得她一直倒抽凉气。
或许是嘶嘶响的声音吵到了他,男人在写字的中途明显地做了个握拳的动作。
狗儿一直留了只眼睛盯他,立刻转过身体用上臂朝向对方。
这个地方不算要害,打到也不容易死。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太子只是那样动了一下,最终没有出拳。
有了这个动作警告,狗儿默默地咬紧了舌尖,后面再怎么疼都没有出一声。
她现在已经能较为熟练地克服一些可能在这里带来负面效果的条件反射。
比如被打的时候不出声,感觉有危险靠近不要躲。
因为每一次的出声与反抗,最后都被证明只是无用功。
如果刚刚来的时候是穿越女的noral模式,这三年就是hell模式。
没有条件可讲,没有道理好说。没有交易或者选择的任何余地。
一切试图向他索要任何信息或者物质的要求在最后都只会引来更糟糕的后果。
她仍然记得在她眼前死去的那个姑娘。
彼时她方在毓庆宫醒来不久,被剥了衣裳放置在一边,那个身量与体形都与她相似的陌生女孩被绑在另一边,两人便如货架上待挑选的鱼一般。
而那些陌生的人熟练地在女孩身上制造着一个个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伤痕,动作熟练到让人怀疑这个年代的生物学与医学为何竟在这种地方发展得格外先进。明明她的伤痕都是旧的,那女孩的伤口是新造成的,她却分明听到他们说:“三日之后,这些地方便可以假乱真。”
太子颔首,随即对另一人说:“你看清这些地方了吧。”
“除了这些地方之外,无法复现的伤痕,一定要让狗咬干净。”
“把事情做好。尤其是脸,这一块,”他的手指在陌生女孩的头颅上滑过,“务必一块皮肤都不要留。”
……她唯一能庆幸的是,为了不让陌生女孩颤抖或者喊叫,他们应该是喂了她足量的安眠药。
希望他们最后将马车推下山谷的时候,女孩也是那个状态。
而那起事故的结果,她最后也得知了——她成了个黑户。
失去一切的她,成了即使在毓庆宫中,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的“狗儿”。
太子的阶下囚,太子的……狗。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