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微垂下眼。
涂完最后一块伤口,她塞好那些药瓶,默默地靠着墙坐着。
太子。
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
就像国际象棋中的“后”一般。
没有让狗儿等太久,男人放下手里的笔。
“你刚刚在想什么?”
太子的尾音几乎没有上扬,甚难听出那是个问句。狗儿张了张嘴,眼睛有些疑惑地转了转。
“当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这是这个人第一次明确地表现出对她的某种“想法”,或者说“感情”,感兴趣。
“对不起。”狗儿轻声道。
“你在对不起什么?”
“狗儿很笨,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护住太子。”
“对不起。”狗儿又说了一次。
——做得不够好,对不起。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狗儿像只真正的小狗一样,缩着脖子不敢看他。
“知道自己没用就好,废物,”太子道,“还不滚回去?”
狗儿默默地将三瓶药排好放在墙角,自己往夹层里钻。
这个药瓶照惯例是不会让她拿进去的,瓷器打破之后留下的瓷片十分锋利,可以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回到夹层里,太子应该是回头看到了,伸手按下机关——但在墙壁合拢前,他一脚将药瓶都踢了进来。
“如果让孤发现你用这些瓶子做了什么,你知道结果。”他在外面说。
她的回答他是听不到的,也不需要听。反正大概就是直接把她饿个七天或者不给水喝。简单粗暴,极其有效。
好在她没打算用瓶子做什么。
就算是,也不是现在,更不是用在她自己身上。
三年之中数百次不经意的试探与规律总结,以及在黑暗中无数次对自己的刻意训练,终于让这次的结果出现了偏差。
熟悉的短期失忆与恶心感,是轻微脑震**的标志。这样力度的殴打是家常便饭,不过正常情况下,惹恼了太子——尤其是在他暂时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她解决的时候,不是一顿殴打就能解决的。
而且这次事后还给了药,还让她带进来了。
果然突破口是那个吗?
找到突破口就好办了。
快速的思索给脑部带来一阵阵刺痛,但这种程度的疼痛,三年里早已习惯了。
甚至身体也适应了缺食少药的环境。在每天都合理留下部分食水到第二天再使用的情况下,即使断食七天也没有先前那么可怕。而这样的逆境也让她再次意识到,原来人的身体的自愈能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只要不是直接致死。
只要她不想死。
她就一定还能再站起来。
一无所有之时,唯一的、最强的武器,只有她自己。